第13章
火車站人來人往,檢票口的隊伍更是擁擠不堪。
黃東升提着甯穗的行李在前面開路,看着黑壓壓的人群,回頭對她說:“甯穗同志,跟緊我和團長,别走丢了。”
賀長青長得高,在人群中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他回頭看了眼甯穗,臉上浮現一點擔憂。
甯穗上一次坐綠皮火車還是在上一次。
她對綠皮火車的印象還算友好,她喜歡跟闖南走北的同胞們聊天分享美食。
但此刻置身在七十年代的火車站,頭一次讓她感到腦袋發漲,實在是太太太多人了。
她想了想,直接墊高腳越過想要擠她的人。
然後湊到了賀長青那颀長的身影後,說:“人太多了,剛剛我差點被别人擠走,我拉着你吧。”
說完,便伸手拉着賀長青的軍裝衣擺。
賀長青目光輕輕掃過軍裝上那一抹突兀的瓷白指尖,在軍綠色布料的襯托下,她修長圓潤的手指更顯膚若凝脂,冰肌玉骨。
他喉結滾了滾,“跟緊。”
甯穗得逞地笑了笑:“好,我跟在你身後。”
好不容易上了火車,那狹窄車廂裡的乘客像是沙丁魚罐頭一樣人擠人。
賀長青的後背有股陌生且柔軟的觸感傳來,隆起處還帶着少女那馨香的體熱,直沖沖朝他襲來。
甯穗對上賀長青像是不滿的眼神,唇瓣微張,黑溜溜的大眼睛泛出了幾分水霧,看起來有幾分無辜。
甯穗擡頭睨着他:“我不是故意的,後面的人實在太多了……”
話落,車廂乘客的咒罵聲此起彼伏:
“前面的快走撒,後面的進不來啦。”
“别擠了别擠了,這有孩子呢。”
“娘惹,哪個眼瞎的踩老子腳喲。”
“……”
賀長青的注意力完全落在甯穗那嫣紅濕潤的唇瓣上,腦袋漲得比此刻擁擠的車廂還要難受。
好不容易去到了卧鋪車廂,黃東升把行李往床鋪上一放:“天啊,這也太多人了,比我們來的時候還要多。”
甯穗露出一個劫後餘生的表情,沒想到七十年代的火車居然擁擠成這個樣子。
她以後再也不懷念綠皮火車了。
還是高鐵好,高鐵棒,幾千公裡也就幾小時就到了。
黃東升跟甯穗念叨了半會,突然聽了黃東升驚呼了一聲:“團長,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是不舒服嗎?”
賀長青強大的自制力早已恢複平靜,不露聲色說:“人多,熱。”
黃東升疑惑地看着窗外那蕭瑟的秋景,雖然這邊沒有京市冷,但跟熱也扯不上什麼關系吧。
甯穗猜想賀長青确實怕熱些,剛剛貼在他後背那真是熱氣騰騰的,熱得她都臉紅了幾回。
于是她見狀便擰開了自己攜帶的水壺,遞過去給賀長青:“先喝點水。”
黃東升見狀,瞬間就瞪大了眼睛,他還沒來得及提醒甯穗同志,他家團長可不是友好的人,等會給她一張冷臉,怕是要哭着坐到回京市哦。
就在黃東升準備出來打圓場的時候,賀長青直接伸手從少女手中接過水壺,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黃東升:“!!!”
賀長青:“我去打點水,你們先收拾一下。”
火車上的時光很慢,但幸好甯穗遇到的人都是有趣的。
黃東升同志就是活寶一個,年紀雖然不大,但他細心又幽默,比起賀長青來,簡直就是一個聊天吹牛的好搭檔。
但再有趣的話題也有停止的時刻,黃東升在晚上八點的時候直接呼呼沉睡過去,還打起了疲憊的鼾聲。
甯穗也很累,但狹窄又硬邦邦的床鋪讓她輾轉難眠。
卧鋪車廂那此起彼伏的鼾聲更是蛙聲一片似的,到了十二點多她也還沒睡着。
賀長青睡在她左下角的下鋪,似乎是被她吵醒了,便壓低聲音問:“睡不着?”
甯穗糾結了幾秒,說:“我想上廁所。”
甯穗賣了工作和房子,加上自己的積蓄,身上總共帶了一千五百多塊的現錢還有一堆雜七雜八的票子。
還有最最最重要的野山參,那棵野山參實在是她見到過最大最誇張的參,簡直是可遇不可求。
要是不見了那該多可惜,用多少錢都買不回來。
白天時,她來去廁所或者是飲水間都是由黃東升陪同,就是怕碰到扒手。
她睡不着的原因之一,也是這筆巨款。
黑暗中,很快傳來了賀長青的聲音:“下來,我陪你去。”
甯穗立馬爬了起來,蹑手蹑腳地下了床鋪,然後跟在賀長青的身後。
車廂的人很多很多,走道,茶水間,廁所等等隻要可以落腳的地方都擠滿了睡覺的乘客和行李,想要下腳都困難。
時不時還會傳來罵聲,不是被踩到了就是被擠到。
甯穗視力再好也不能在這昏暗的環境中健步如飛,隻好伸手抓住了賀長青的衣袖:“你拉一下我,我看不清路。”
就在兩人緩慢移動的時候,甯穗被一隻突然擡起來的腳給絆住了,整個人重心偏移,直直地往地方那堆擠着睡覺的乘客傾斜倒去。
事情發生得過于突然,視力極好的賀長青穩住身軀的同時,手臂圈住了甯穗那盈盈一握的纖腰,微微一使力,巧妙地把柔軟的少女往他身上摟過來。
甯穗抓住了機會,伸手抱住了賀長青的勁腰。
男人渾重的呼吸聲落在她的耳邊,與她急促的呼吸混在一起:“沒事吧?”
甯穗被耳畔那熱騰騰的氣息燙得臉漲紅起來,但誠實的雙手卻不舍得放開男人的勁腰:“沒事,幸好有你。”
這腰可真有力!
賀長青這是第二次被甯穗抱住,跟第一次完全不一樣,他的腦海隻有一個念頭:好軟,跟她的人一樣,又乖又軟。
甚至還有絲絲屬于她獨特的馨香,讓軍綠色布料下的那寸皮膚像是着了火似的滾燙起來。
“慢點走,我拉着你過去。”這次賀長青沒有避忌太多,拉住甯穗細滑的手腕,朝洗手間走過去。
甯穗感覺到男人有力厚實的手掌牽住自己,露出了一個盈盈的笑。
如果火車上的光線再亮堂些,她或許能看到賀長青已經紅透了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