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敏和憐巧自然是沒有往後院過去的。
兩人去配殿逛了逛。
這一逛,更看出這城隍廟的蕭條。
作為主殿的城隍殿還好些,水果糕點之類的供奉規規矩矩地擺在供桌之上。
而配殿裡,這些雖也有,但新鮮程度和數量卻遠遜于主殿,隻是剛剛能作為供品的程度。
憐巧:“一直聽聞城隍廟香火不旺,原先我還不信,今日見這情景,真是不信也得信了!”
容敏:“城隍廟香火不旺的事,很出名嗎?”
“姑娘剛回京不久,對京城裡這些觀廟寺院的彎彎繞可能還不清楚。咱們當今主信佛教,雖沒有正式立其為國教,但對佛教寺廟的各種扶持卻一點兒沒手軟。而京城裡這座城隍廟裡主要供奉的都是道家神明,因此這間城隍廟雖處于城中,卻并不得朝廷青睐。”
“遠的不說,就拿近郊的普化寺來說,寺院占地不過四五畝的樣子,但被其劃入免賦稅的田地就足一頃之多。朝廷支持,上行下效,那幫達官顯貴自也得看着上面的臉色奔着那裡去!百姓又會跟着貴人的腳步走!”
兩人駐足在正殿門前正中的香爐,看着裡面零星的幾把香,和那堪堪能讓人把香立插的香灰。
憐巧歎道,“那普化寺一旬的香火怕是就能頂這裡一年的!”
原本這城隍殿地處京中,自然不會占太大面積,卻因信衆寥寥,而顯得空曠孤寂。
容敏突然就理解崔巡重視趙秀兒的心理了,落差不落差的,全靠同行襯托啊!
她二人慢悠悠逛了一圈,又回到主殿,還沒進門,便見到那殿内的邊角處,王廟祝已經換回道袍,癱坐在椅子上了,桌前放着一口銅磬和一把小錘。
王廟祝見兩人進來,連忙擺正身子,起身,恭敬行了三禮,正要敲一下銅磬,卻沒想他還沒摸到那柄小錘,那銅磬就像被什麼重物敲了一下,嗡鳴不止。
王廟祝:?
他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從昨夜入夢後,便迷迷糊糊的神志清醒些!
别再發夢了!
結果他發現自己夢得更厲害了,他居然癡心妄想地夢到這兩個女善信提出要給城隍廟捐資!
雖然隻有區區十兩,卻也是夢境不可承受之重啊!
他都不舍得醒來了!
容敏看着雙眼迷離的廟祝,覺得這位的精神狀态實在堪憂,想起白元寶說的那福氣,隻覺得這福氣,不要也罷!
見跟他說話也沒個反應,便直接讓憐巧把銀子放到那銅磬旁,兩人便轉身出了殿門。
反正這整個廟也沒什麼人,估計那廟祝就是睡了過去,那銀子也丢不了。
——
兩人還沒出山門,就能聽到附近街市上的叫賣聲。
别看這城隍廟香火不行,但它所在的這條街,倒是煙火氣十足,熱鬧得緊。
容敏逛得有些目不暇接,直到被一個騎着高頭駿馬的挺拔男子吸引了目光。
今天這雙丹鳳眼倒是沒有泛紅。
正是許暢。
在這鬧市,許暢倒是沒有縱馬疾行,隻是勒住缰繩讓馬慢慢往城隍廟的方向挪動。
容敏忙挨到近處。
她這般注視倒是沒引來許暢的注意,反而讓周圍的路人覺得這小娘子居然這般直白的盯着男子看,真真豪放!
這些看客裡,還有一位身着素白麻衣的男子。
小通跟在男子旁邊,提着剛從祭品店鋪裡買的東西,“少爺,咱們這些祭品買齊了。今日與容伯爺約在了天泉茶樓,您看咱們是直接過去,還是把這些祭品放回府裡,再過去?”
沒聽到廖潭的吩咐,小通擡眼,看到自家少爺正望着一騎馬男子,看了看,随即道:“那位騎馬之人就是戶部許侍郎家的大公子,許暢。您之前讓調查的那位橫死的二公子許蓮,就是這位的庶弟。”
廖潭點點頭,随即便注意到人群裡有一女子直直盯着這位許大少。
這姑娘眼神直白得可以!
嗯,看這裝束隻是個平頭百姓,但這般容貌想入許府,倒也不值得意外……
廖潭微微皺眉,隻覺這容貌……
小通看着許暢行進的方向,“您說他跑這城隍廟裡來幹嘛?線報不是說前兩天他家都去了雲安寺嗎?難道說雲安寺的法事沒超度了那許蓮?還要在這城隍廟再辦一場?”
廖潭正被這碎碎念煩得不行,正在爆發時,突然被小通抓住袖子,一頓猛搖。
“唉?!那姑娘!少爺!那姑娘啊!您讓我留意的那個!”
廖譚:?!
“哪個?”聲音無波,但眼睛卻睜大了一些,仿佛這樣就能看得更清一樣。
“就是追着許少爺跑的這個啊!唉,少爺,你聞到了嗎?那個香氣!”
廖潭長睫微顫,那剛剛微睜大的眼睛,壓下了一些。
小通看了看那姑娘焦急盯着許家少爺的目光,那一臉求關注的表情,又轉頭看看自家少爺。
心下有些突突。
上一次見少爺這表情,還是接到任務要去京郊護送徐大人時呢!
原先他還覺得自家少爺可能對這姑娘感興趣有好感,可這……
這明顯就是那姑娘芳心明許給許家少爺了啊!
造孽啊!
——
造孽啊!
都怪那白元寶那老鬼!
容敏心下暗罵,但又想罵自己!怎麼早沒想到這個BUG?
自己認識這許暢,但這人并不識得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