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救下容敏,純粹是因為容敏身上也有一種燒焦了的味道,讓它想起了那次被雷劈的經曆,隐隐覺得這人可以被雷劈死,但不能是墜崖摔死,尤其是不能當着自己的面。
而它自身也因救這女孩而脫力,再醒來便是被容敏移植到了安慶府的那個小偏院子裡,随後見識到了容敏的機緣,它也有了修煉的意識,一步步走到今日。
而今日,他居然能開口說話了!他可能是這世上第一株開口說話的蘭草?
“所以,你到底是開什麼顔色的花?”容敏的印象裡,它好像每次開的花都不太一樣,最近的這兩次都是素瓣紅舌。
它沒回答,而那朵正開着的花的花舌慢慢發生了變化,那欲滴的紅緩緩褪去,先是成了跟花瓣一樣的素白色,而後又慢慢浮出了些淡淡的鵝黃色。
“這就是我的樣子…”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無所謂一些。
但沒有等到她的評價,反而是問它是否有名字,是不喜歡自己這麼寡淡的顔色嗎?
“如果你沒有名字,那我便給你起一個好不好?”容敏不等它答,兩個字便脫口而出,“豐雪!”
“風雪?”是讓它紀念那些曾經經曆的風霜雨雪?
“豐年瑞雪的豐雪!”容敏看着它的葉姿和花型,“如果你叫了這名字,那我算是養過你的多重重孫子吧?”這貨完全就是自己在現代養過的細葉寒蘭銘品豐雪!
“…那我就勉為其難吧!”
容敏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聽到門外的響動,想必是洪婆子送午飯過來了,便沒再多言,隻想着等晚上問問白元寶這豐雪的路該如何往後走。
午飯才收下去,憐巧便回了攜蘭居,先将姑娘吩咐買的香料放到廂房,便回到正房回話。
“姑娘,今日巳時初陳姑娘就被官差帶去衙門了,說是那趙秀兒在獄裡已經醒過來了,這次傳喚是作為原告,官爺要問她話的,我回來時她還沒有回家!”
容敏點點頭,趙秀兒兩人果然已醒,而這陳小荷作為被兩個綁走的苦主,被帶去問話,也是合情合理,自己倒也不必擔心,便一心等着夜裡行事了。
——
亥時剛過
已經被轉到女監裡的趙秀兒哆嗦着緊了緊身上的棉制囚衣,但那股子寒意卻怎麼也避不開,借着過道上的油燈,擡眼看了看那本該是窗子的位置,封上了厚厚的毛氈,跟早上自己醒來的那間牢房不一樣,那間的窗子可什麼都沒封。
可在那個牢房裡呆了一天一夜的自己居然沒被凍死,畢竟自己醒來時穿着的還是睡前穿着的中衣,而醒來後的自己分明是覺得冷的。
鬧完早上那一場,那兩個提審自己的差爺,便拿給了一件不知道穿了多久都沒漿洗過的囚衣給自己。那棉絮薄且髒,但總比凍死強!
趙秀兒正被冷得睡不着,睜着眼睛望着那毛氈窗戶,便突然覺得那油燈映在黑牆上的影子無風自動起來,眼皮越發沉重。
再睜眼時,趙秀兒發現自己目能夜視,且身上沒了那抑制不住的冷意,但心下卻寒意更盛,牢門口外正站着位一身黑衣高帽之人。
趙秀兒眼睜睜看着對方視牢門如無物般緩步走進,下意識後躲,蜷縮在床角。
看着遠遠避着自己的女子,容敏也不好意思對她使出鈎魂鎖,隻得裝模作樣道:“我乃城隍所派,城隍神念在一直誠心供奉,初一十五皆不曾懈怠,此番便是來助你脫困!”
助她脫困?
“但你須得一五一十說清!若有半點隐瞞,便休怪曾經的那些香火白燒了!”
“可你若是城隍大人派來相救,又為何不知我所犯之事?”
容敏一噎,轉念便道:“今次所犯之事自是與那陳家小妹相關!但此事與你往日在神前供奉時所念之事卻又不同,是以讓你說明詳情!怎麼?你對我還有所懷疑不成?”
趙秀兒這才相信,連忙手腳并用地爬下床,跪到容敏身前,擡眼方才看清來人面目。
黛眉杏目,直鼻菱唇,讓她這般見多了姿容上佳之人的,也覺得這般舒展樣貌,适宜妥貼得無可挑剔。而那一身黑衣高帽,又是來自城隍……這黑無常竟是個女的?還有那帽子不知為何,字樣竟是“孩子還小”,很有些違和。
容敏輕擡嘴角,“怎麼?看清我了?”
聞言,趙秀兒忙低頭,收起了打量,“民女不敢!”
“不敢?你都敢在這京城之内強綁民女了,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民女實是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