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頭下面的夏雪兒,看不到趙文軒一變再變的臉色。隻聽見他不住的歎着氣,便拉了拉趙文軒的袍子,試探地問道:“王爺,是不是哪裡不妥?你有話盡管直說,我一定盡力做到。”夏雪兒覺得跟古人對話就是費勁,有啥話都不願意直說,總是繞來繞去讓人猜,他哪猜得懂他們的心思呀!這麼唉聲歎氣的到底是啥事呀?就不能直說嗎?
“罷了。”趙文軒無力地擺了擺手,然後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夏雪兒心道:“是算了嗎?怎麼好像有幾分不情願呢!這王爺到底有啥不能說的?算了,還是等他想說的時候再說吧!”于是試探着說道:“王爺,那既然正事說完了,能不能……”
不等夏雪兒把話說完,趙文軒便忙開口說道:“雪兒,本王還有話要對你講。”趙文軒覺得正事還沒有說,所以打斷夏雪兒的話,他還是想把話跟她說清楚。
“好,但是能不能先幫我把蓋頭掀開?我真的快透不過氣來了。”趙文軒搖頭苦笑,伸手拿起桌上的稱杆挑起了夏雪兒的紅蓋頭。
蓋頭剛一被掀開,夏雪兒就迫不急待地大口地喘着氣,忙用手給自己扇着風,說道:“你都不知道,這東西太悶了,可把我熱死啦!”然後又看着趙文軒指着自己頭上的鳳冠說道:“王爺,快幫我一下,我自己拿不下來。”
“雪兒,咱倆還沒喝交杯酒呢?”趙文軒可沒把這場婚禮當成假的,他想認認真真地做完一切流程。
“行,你先幫我把它拿下來,然後我陪你怎麼喝都行,要不我的頭都擡不起來了,咋喝呀?”夏雪兒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被壓斷了,她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了。趙文軒見她這樣堅持也就隻好小心翼翼地幫她取下了鳳冠。
“哎呀,這下可輕松啦!”夏雪兒邊活動着脖子邊說着。說完她伸手扯下自己的腰帶,三下五除二地脫去了喜袍扔到了一邊,隻留了中衣在身上。趙文軒有些不解的看着夏雪兒的一番操作。
夏雪兒這才注意到趙文軒的臉色有些難看,怕他誤會,趕緊解釋道:“這樣涼快,呆會兒咱倆喝酒也舒服些。要不是那兩丫頭說非要等你回來掀蓋頭,我早就脫了,還能捂到現在?再捂一會兒我就要長扉子了。”說完又朝趙文軒身上看了看,問道:“你不熱嗎?你也脫了吧!你看,你穿得那麼正式,我穿得這樣随便,咱倆一塊喝交杯酒,那畫面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再說屋子裡就咱倆,沒人會笑話的。”夏雪兒說完看趙文軒站着不動,便主動伸手去拽他的腰帶。
趙文軒下意識地用手擋了一下。夏雪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動作有些欠妥了。可她真的對天發誓,自己剛剛沒有一絲歹念,就是擔心他不好意思自己動手,這才去主動幫忙的。可沒想到趙文軒反應還挺大,這下讓夏雪兒尴尬了。她忙抽回手,默默地走到了桌邊,拿起酒壺,斟滿酒杯,靜靜地等着趙文軒。
同樣尴尬的趙文軒自己摘了腰帶,脫了喜袍,穿着中衣走到桌邊,伸手端起了一杯酒。夏雪兒端起另一杯,說道:“王爺,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小女子感激不盡,這杯酒我先幹為敬。”說完一揚脖就喝幹了。
“你我既成夫妻,無需說這些。”趙文軒看着手裡的酒杯,心中蕩起一絲苦澀,便也揚起脖子一飲而盡。他放下酒杯,又親自斟滿了兩杯酒,然後舉自己的酒杯認真地看着夏雪兒說道:“雪兒,這杯是咱倆的交杯酒。”
夏雪兒則是大大咧咧地答道:“現在又沒有别人,不用再演啦!” 趙文軒并未多言,隻一味地端着酒杯認真地看着夏雪兒。夏雪兒看到趙文軒這麼堅持,于是端起酒杯說道:“好吧,那就喝吧!你吧還真是敬業。噢對,”夏雪兒又忽然想起在花轎上自己想象趙文軒身穿西裝走上領獎台領獎的事,笑着繼續說道:“真應該給你頒個奧斯卡小金人,其實你不當演員,還真是資源浪費。就你這形象一準能紅,現在的一線就都得靠邊站。你要是出道就沒他們什麼事了。”
“雪兒在說什麼?”趙文軒聽着夏雪兒小嘴巴巴地說了一堆,自己一句也沒聽明白。夏雪兒發現自己話一多,說着說着就容易漏陷,趕緊說道:“就是誇你的話,算了不說了,快喝吧!折騰一天,我都困了。”于是兩隻胳膊纏繞在一起,喝過了交杯酒,這才讓趙文軒受傷的心靈略感一絲心慰。
完全沒在意到這些的夏雪兒放下酒杯直奔着床就去了。剛想換上枕邊的睡衣才想起旁邊還有個趙文軒呢!于是對他說道:“王爺,要不你先去洗吧!我等一下再去。”趙文軒點頭去了淨房。
夏雪兒掀開被子,把一床的花生,蓮子,栗子,棗兒一股腦地扒拉到她早準備好的小籃子裡。她可不想浪費了,還留着明天慢慢吃呢!自己還默默地給自己點了個贊,覺得自己是把過日子的好手。又拿起小掃帚把床鋪打掃幹淨,生怕呆會兒被遺落在邊邊角角的東西給膈到。
因為惦記着一會兒還有話要對夏雪兒講,所以趙文軒很快便收拾妥當,回了卧室。
“王爺,你先睡吧!我可得把我這一臉的胭脂水粉好好洗洗,不然我睡不着。”夏雪兒說完就脫掉鞋子換上了她的繡花小拖鞋,然後拿起自己的睡衣轉身去了淨房。
趙文軒躺在床上,哪有半點睡意。心裡想着的全是一會兒要對夏雪兒說的話,腦海裡浮現的也都是兩人從前的一幕幕。
夏雪兒洗漱完,換上睡衣赤着腳穿着拖鞋往床邊走。趙文軒聽見腳步聲,偏頭看了過來。入目先是一雙踩着繡花拖鞋的腳,再往上是露出的半截玉藕般的小腿,然後是裸露在外的白花花的肩膀和胳膊,還有那長長的脖胫,最要命的就是胸口處隐隐露出的一段溝壑。看着如出水芙蓉般的夏雪兒,趙文軒隻覺自己喉嚨發緊,心跳加速,血氣上湧,燥熱難耐。他覺得夏雪兒就是上天派來的小妖精,是專門來折磨他的。可話還沒對她說清楚前,自己啥都不能做。此時的趙文軒隻想仰天長嘯,于是他迅速地站起身朝外面走,想趕緊去吹吹冷風。
“王爺,這麼晚了你幹什麼去呀?”夏雪兒覺得有些奇怪,這人大晚上的不睡覺瞎跑什麼。
“房裡有些悶熱,我出去走走。”趙文軒不敢回頭多看夏雪兒一眼,真的擔心自己定力不夠把持不住。
“王爺,你忘了今日是咱倆新婚姻之夜。你這會兒出去,确定不會被别人懷疑?”說完夏雪兒又走到趙文軒的面前仔細看了看,說道:“你穿這身睡覺确實得熱。實在太熱的話,你就把上衣脫了吧,但褲子絕對不行啊!今晚你先委屈一下,明晚你就自由了。”說着夏雪兒拉着人往床邊走,邊走還邊說:“穿中衣睡覺就是不如睡衣舒服。趕明兒個我給你也設計一套,讓翠兒幫忙做,她手可巧了。到時候你就知道穿睡衣的好處啦!”還處在現代思維的夏雪兒,對自己現在的穿着壓根沒有一點自覺性。
兩人走到床邊,夏雪兒迅速耍掉腳上的繡花拖鞋,一轱辘滾進床的裡側。趙文軒坐在床邊雙手撫額,滿臉無語。夏雪兒睜着大眼睛看着趙文軒,見他半天一動不動,問道:“王爺,折騰一天了你不困嗎?快脫了睡吧!”趙文軒對上夏雪兒那雙無辜的大眼睛,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夏雪兒眨了眨眼睛,好像一下子反應過來了,頗為善解人意的說道:“好了,我閉上眼睛。你快脫吧!我不看你。”說完立馬背過身去。趙文軒無奈地搖着頭,深吸一口氣,走下床去,脫下中衣搭在了衣架上。回身吹滅了床邊的蠟燭,放下床幔,輕輕地躺了下來。側身看着夏雪兒的背影,思忖着該如何開口。
夏雪兒折騰了一天,累極了,頭剛一沾上枕頭很快就睡着了。趙文軒聽着身邊人發出均勻的呼息聲,知道她已經睡着了,不忍心再叫醒她,隻好将滿肚子的話都放在心裡。他閉上眼睛,想着心事,輾轉反徹,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