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十一世紀六月的一天,這一年的夏天出奇的熱,夏雪兒在這樣酷熱難耐的天氣裡居然悲催的感冒了。
“真他媽的難受,頭痛死了。”夏雪兒邊按着太陽穴邊在心裡咒罵着。其實她很少暴粗口的,哪怕是在心裡。不過她現在真的是太煩噪了,好像隻有這樣做才能把連日以來積壓在胸口的那些不痛快給狠狠地撕開一個口子,勉強讓她把頭伸出去暫時喘口氣。她最近太不順了,公司的突發狀況一個連着一個,連喘息的機會都沒留給她。她就像個消防隊員一樣,手拿着滅火器奔向一個又一個層出不窮的起火點,往返于火場之中,幾個來回以後火勢終于得到控制,她卻也不争氣地病了。好在小病而已不值一提,隻是頭暈和鼻塞的不适症狀加大了她心中的煩燥。
為了讓自己能快速地從煩躁的情緒裡跳脫出來,夏雪兒在辦公室裡打起了不常玩的遊戲。她打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因為現在的她腦袋裡裝的全是她的公司和生意。這是她去年剛剛從爸爸手裡接管過來的公司,接管時正遇行業寒冬,整個産業都處于低迷期。夏雪兒臨危受命,肩上的擔子一點兒也不輕松。正因如此她常常會一個人發呆。這不,正打着遊戲的她又犯起了直眼病,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一處完全失去了焦聚,這是她最近的常态。
正當她在出神發呆的時候,微信顯示來自好友的一條語音,“喂,親愛的,幹嘛呢?有空的話,今晚咱們喝酒撸串呗!”
“好啊,正郁悶呢,晚上見!”夏雪兒一聽來了興緻,一掃之前的煩悶。做為東北人的夏雪兒身體力行的诠釋了網上廣為流傳的那句“在東北沒有什麼是一頓撸串解決不了的事情。”她深信晚上見了她的死黨們,小串一撸,小酒一喝,再回去美美的睡個覺,自己的這場感冒明天一早兒準好,比吃藥還來得快呢!這些年一直如此,隻要一見了她們,哪怕不用聊心事随便閑扯上一陣,就會把她那點倒黴的壞心情統統地都抛到了腦後,她們是她最好的良藥。
“無所謂,誰會愛上誰;無所謂,誰讓誰憔悴;有過的幸福,是短暫的美;幸福過後,再回來受罪;
錯與對,再不說的那麼絕對;是與非,再不說我不後悔;破碎就破碎,要什麼完美;放過了自己,我才能高飛……”
傍晚,夏雪兒在車裡點了這首老歌,不為别的就為了這名字——《無所謂》。這是她一直想活成的樣子,驕傲灑脫。受傷了又如何?大不了找個沒人的地方一個人靜靜地舔舐傷口,休養一陣後再次驕傲地在人前仰起頭露出灑脫的笑容。嬌弱的淑女模樣不過是用來唬外人的,其實和她從小玩到大的死黨們都知道她身體裡住着一個渴望自由又帶些倔犟的靈魂。懷舊的旋律在車裡響起,略帶滄桑感的嗓音總是能扣動她的心弦。
語音呼叫的鈴聲打斷了她的“無所謂”。夏雪兒手指輕輕一劃,不等她把“喂”說出來,對方的聲音就急不可奈地響了起來,“我說親愛的,你到哪啦?你倒是快點呀 ,我們仨都齊了啊,就差你了。還是上回那桌啊!”
“知道了,别催啦!今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賭車賭得這麼厲害,我也急呀!要不你們先整着,我随後,随後啊……”挂斷電話,夏雪兒又自言自語地抱怨上了,“哎呀!我最近是怎麼了,幹啥啥不順。這平時連車都少有的路上怎麼今天賭上了,真是點背連喝口水都塞牙……咦,動了,動了,這還真不禁叨咕。”夏雪兒露出一絲竊笑。
走過賭車的這段路夏雪兒猛踩油門加速向前行駛。“咦,我去,不會吧!找死呢這是,對面這家夥怎麼突然逆行沖向這邊啦,我踩,我踩……”夏雪兒嘴裡念叨着腳上的動作卻不敢耽擱,她狂踩刹車,“怎麼回事?刹車怎麼又抱死了,不會吧!關鍵時刻掉鍊子,你可别害我呀!糟了……”
夏雪兒見刹車失靈隻好急着往旁邊打了一把輪,由于用力過猛,讓她本就有些暈的腦袋更是感到一陣眩暈。心裡暗叫了一聲不好,就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夏雪兒并沒有等來像自己預想的那樣巨大的撞擊波,卻感覺到整個身體好似在不斷地下墜。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眯着一條縫看着,“這是什麼?怎麼像個巨型的旋渦。好深呀!”夏雪兒心裡想着,不免有些緊張,感覺到自己的手有些發涼,這是她緊張時最突出的症狀。
“怎麼看着有點眼熟呀,該不會是龍卷風吧?不對呀!我長這麼大也從來沒聽說過這裡什麼時候刮過那東西,更别說見過了。那這是什麼?難道是霧?也太大了。怎麼什麼都看不清?”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又飛了出去。“啊!”夏雪兒忍不住大聲的驚叫着,瞬間失去了意識。
當夏雪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明顯地感覺到後背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刺痛感。“絲……”夏雪兒裂着嘴,眼睛不住的朝四下張望着。“這什麼地方呀?我剛才好像是飛了出去。這會兒應該是躺在馬路上或者是救護車上吧!這兒也不太像呀!怎麼像個帳蓬似的?對了,我的車呢?也不知道我的愛車被撞成什麼樣子了?這可是去年剛剛換的呀!而且花了我的一大半積蓄呢!”一想到自己的愛車,夏雪兒的心呢那真叫一個疼呀!她一邊在心裡念叨着,一邊還不忘試着去活動活動自己的手跟腳。好像不是很疼,她心裡暗自慶幸沒有缺胳膊少腿撞成個殘疾,小聲嘀咕道:“還好,還是健全的,不過今天的串是撸不上了。”心裡有那麼一點點小遺憾。
夏雪兒趴在床上,使着渾身的力氣,試圖掙紮着爬起來。正當她的身體向上拱成一個弧型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小姐,您别動,是要喝水嗎?”
夏雪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一個沒撐住,又摔回到了床上。她穩了穩自己狂跳的小心髒,苦着臉說道:“親愛的,你想吓死我呀!咱不帶這麼玩的啊!我都這麼慘了,你也不說同情同情我,居然還有心吓我。”夏雪兒頭都沒回就說了一句。她以為是自己的死黨們聽說自己出事了,趕過來看她的。可細回味一下,怎麼覺得哪兒有些不對,聽着剛剛的話怎麼覺得有些别扭。剛想發火說:“管誰叫小姐呢,不知道姑奶奶我不喜歡這麼稱呼嗎?”還沒等她說出口呢,側過來的一張小臉正慢慢地靠近了她的臉。
“你,你誰呀?這什麼地方呀?你怎麼這身打扮呀?難道我剛才飛出車外,正好飛到你們劇組拍攝場地?不會這麼巧的吧?雖然我打斷你們拍戲,不過我那也是情非得已呀!你們好歹也得仁道一點送我去趟醫院吧先,我可還受着傷呢!實在不行,給我打個120總行吧!放心,車費我自己有,不用你們掏,就借手機使使就成。對了,我手機呢?要是看見了就遞我一下,我用自己的打也行。”夏雪兒有點語無倫次地跟面前的人兒絮叨着。
也難怪她會有如此的反應。因為眼前這人的一身打扮讓夏雪兒有些意外。這是一個長得清清瘦瘦的,看樣子好像隻有十五六歲的未成年少女。小姑娘穿了一身青色的窄袖衣裙,腰間用深綠色的絲帶打了個大大的蝴蝶結。頭的兩側各挽了一個發髻,上面還簡單地點綴着小朵的珠花。梳着齊齊的劉海,下面剛好露出了兩條彎彎的眉毛,一雙清澈純淨的大眼睛猶如一汪清泉水靈靈的,此時正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