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的春沒有京城的奢靡,但卻也有一股别樣的爛漫,馬蹄铮铮似乎在這土地上就算件大事了。
不知是不是近鄉情卻,同歸在門口的腳沒能立刻伸出去。
最好的結果不外乎是外頭是“身死”了的大哥,可若不是呢。是不是就要接受大哥真的死了的消息,畢竟尋老說大哥在世的話也可能是騙她的。
一滴水珠砸在地上,心中的焦慮在此刻充斥擠壓着她的心頭。
又調整了半天,同歸深呼吸,忍着眼中酸澀,這才出了廚房。
可她的視線剛投到院内,整個人就像被釘死在原地再也動彈不得,“你,你怎麼會在這!”
随着同歸的驚懼,小桃紅的臉揚起一抹笑,“同小姐,哦,不,是落夫人。奴婢這廂有禮了。”
一路拍馬趕來,落梨身上風塵仆仆,難以避免的也出現了些疲憊,“和我回去。”
同歸迅速看周邊一圈,腳步退後,“我已經不是你的夫人,我不會和你回去。”
“若是你強行帶走我,是犯法的。”
聽到這番話,落梨臉上浮出一絲惱恨,隻是他垂着臉,作很失落的模樣,“從前是我不好,不過那隻是因為我太喜愛同歸的緣故。況且我們已做過夫妻,總有一場緣分,同歸能不能……”
“不能!”
同歸本打算周旋片刻,待找個合适時機在溜走。可落梨的這番話卻太過不要臉,甚至還觸及了同歸埋藏在内心深處的最痛的記憶。
“你能不能要點臉。”同歸連看都沒看落梨,面對這種事仿佛提及都會傷到自己,“你若是還要些臉,你就……”
話未說完,落梨卻突然沖來,他手成刀勢劈到同歸的後脖子上,随即接住同歸倒下的身子。
小桃紅不明白,“夫人為什麼會回避?”
女郎的心思細膩是能夠看出來方才同歸的刻意躲避,甚至是排斥。
可閨房之事,落梨并不會對外說。況且他的地位也沒有必要解釋。
落梨冷冷看小桃紅一眼,小桃紅也知失言,随轉開話題,“聽聞陸世子也來了。”
“若非他來,我也不必要日夜兼程趕來。”
女人嘛,都一樣。
尤其得到過的女人。
區别的是陸殊途還喜歡同歸,那麼同歸就還有必要去哄。
這份感情早就變了味,剩下的隻是雄性的自尊罷了。
同父同母入獄,落父在朝堂上提出改變科舉制度。世族落,寒門起,繁樓倒,這天下的“規矩”竟因為一個陸殊途而颠覆。
可這麼厲害又如何,他喜歡的人還不是在自己這。還不是要匍匐自己的身下。
陸殊途!
落梨眼底陰翳,身上的殺氣驚的小桃紅倒退一步。
落梨将同歸推過去,“藏好了。”
“她在你在,她若有事……”
小桃紅立刻抱着人跪地,“爺放心,奴婢得爺所救,必定效忠于爺。若是夫人掉了半根頭發絲,爺大可以唯奴婢是問。”
這時,院子裡種菜的土地就不是單純的土地了。扒開上面那層土,下面是一個格闆,地下是寬大的地窖。地窖裡頭陰冷潮濕,雖與上面隔絕,但關好後周邊又有些縫隙,不至于将人悶死。
小桃紅将人安頓好,便守在同歸身側,手中握着迷魂散的瓶子,準備三不五十的将瓶口擰開放在同歸鼻下,讓同歸睡的更沉。
黑暗裡,同歸眉頭輕輕的動了一下。
一刻鐘後,小屋的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落梨坐在院中,等候已久。他看到來人挑了眉,“這麼慢,倒不像你的風格。”
黑色鬥篷,來人正是陸殊途。
他渾身濕淋淋的,衣角滴着水,腐爛與執拗為他披上了層人皮,不然就似從水底泅出來的水鬼般。
陸殊途開口,潮濕的水汽纏在周圍,“她在哪兒,放了她。”
落梨冷哼一聲,“到了如今,你還要擺出這種姿态與我說話?”
分明現如今局勢是陸殊途為勝利者,可為了同歸,他卻是輸家。
天色的映照下,陸殊途半張側臉如玉般冰涼,第一水冷不丁的從他的臉頰滑到精緻的下颌。
聞言後,陸殊途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将衣袍撩起,跪下去,“求你,告訴我。”
落梨隻覺得這一幕賞心悅目到了極點,他仰頭笑了一聲,自上而下的看着他,“你也有今天。”
“弄垮了繁樓,你不是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