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這一句話,陸殊途的腳狠狠碾在尋老的手指上,一點點的發力,使尋老渾身都在抽搐。
即使筋骨被打斷,可尋老依舊是有痛感的,他哀嚎,“郎君,爺,您放了我。”
起碼不再是之前那種死咬牙關了,陸殊途眼底劃過一絲暗色,眼神更顯冰冷,他伸手,“拿刀來,我要親自剮了他,将他的皮肉一寸寸分離。”
身邊的暗衛立即奉上刀,絲毫不看地上的尋老如同條蛆蟲般蠕動的劇烈。
同時幾人跪地伸手,按住尋老,為陸殊途提供合适的下手方式。
尋老本抱着必死之心,可先前被陸殊途喚出希望,如今怎肯輕易赴死。
他拱着身,如死物般的腿在身體劇烈掙紮下拖動,忽然尋老福至心靈,“那姑娘被我推下面去了,就在這裡!”
陸殊途手都在發抖,這時臉上的蒼白之意才泛出來,不知是先前忍耐了多久,他捂着心口,那股疼痛欲裂的絕望将他撕扯,如同在身體裡面鑿了個大洞。
疼痛來時放下并不覺得,可等疼痛蔓延,那股感覺便鋪天蓋地地一齊湧來。
哇的一聲,陸殊途吐出一口血,他眼神似地獄爬上來的食人惡鬼,“給我把他做成人彘。”
漢朝時就有記載,這是對待戚夫人的極刑。駭人無比。
為了防止尋老見識淺薄,尋暗此刻出現解釋,“将人四肢都砍了,割去聲帶,挖出眼睛。耳鼻喉眼皆不能用,但人還活着。”
“這就是你的下場。”尋暗輕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呸了一聲,“什麼玩意,就敢和小爺我一個姓。”
“帶下去。”
尋老第一次聽到這種恐怖的刑罰,竟是吓到當場溺身,“你,你,你……”
也就不能反彈,不然尋老的手就舉起來了。
尋暗的出現意味着方才陸殊途說的話有八成都是騙他的,可隻要尋暗不說出來,尋老依舊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陸殊途心神俱裂,可餘光一瞥就能看出尋老的想法。如他而言每日都要面對各種形形色色的人,可對待這種蝼蟻,他是不屑也不願意花功夫去多說一句。
無他,隻因多說一句,就多浪費一點時間。
可如今,陸殊途卻甯願花這個時間,他推開身後兩人扶着的手,站起來。
“你并沒有家人,方才隻是我的玩笑。”
“你的命運就是一輩子都扶不起來的臭蟲而已,做乞丐都是上天對你的恩賜。”
“你在這世界就是獨身一人,如你這樣的賤民居然還有幻想自己能有其他血親?”
“呵,真是,太可笑了……”
近乎惡毒詛咒的話一出,尋老昏聩眼中的光瞬間磨滅,無亦于心死,其他幾人等陸殊途說完立刻将他拖下去。
突然,一聲咚的悶響在水面發出。
“不好!”尋暗扭身去追,可到了岸邊隻是看見黑色衣袍,被卷在湍急的水裡一閃而過,“主子!”
……
同歸醒來的時候是躺在一堆柴火旁的,身邊空無一人,周圍廢墟一樣的屋子讓她分辨不出這是哪兒,“有人嗎?”
回答同歸的是空空蕩蕩的回音。
黑色的柴火堆外面已經變得溫涼,可從中心發出的溫度能得知熄滅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同歸收回手,連忙去看自己的衣服。
除了皺巴了些,并無被脫下來的痕迹。
得知了這一點,同歸悄悄松了口氣,這時嗓子裡被喇燒的感覺才湧出。同歸摸了摸自己的唇,卻摸到了一些碎屑。
同歸最後的記憶是掉進了河裡,濕冷的衣服沒有脫下,在身上被烤幹。人肯定會發燒的,通過喉嚨的感覺也能驗證她的想法。
那是誰救了她?她昏迷多久了?
對了,大哥!
同歸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既然喊了幾聲沒有人出現,她也就放棄了當面道謝的機會。
同歸拉了拉衣服,出了這間破屋。
外頭是一個院子,被籬笆劃圈包圍住。院子雖破,裡面土地上卻栽了一些尋常可見的白菜一類的食物,其并落的有緻,被打理的井井有條。
是個有生活氣息的院子,這家的主人一定性格很好。
微小事物能傳遞的東西也很多,曾經有人是手把手的教過同歸的。
雖教她之人是個人渣,可這手段如今歸了同歸,她也就細緻的去看周圍。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有人推開了籬笆,“呀,你醒了?”
年輕女子手中提籃,看到院内場景後放下籃子,低着頭快步走向同歸。
雖是女子,但同歸卻沒有放下戒心,她退後一步,“女郎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鄉野女子似乎被這正式的一聲女郎給喚的有些羞怯,便停住了上前的步伐,尴尬的用手搓着身上的藍色麻衣,“是,我自幼就住在這兒。”
同歸點點頭,雙目将放置在角落的鐮刀,挂在麻繩上的晾曬的男子衣物收在眼底,她心中警惕,微笑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