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和離,同歸問心無愧。
同歸雙眼盯着落梨,沒有一絲退讓。
落梨避了避那目光,“雙親不會同意的。”
締結兩姓之好,成親确實不是單方面就能否決的。除非是休妻。可休妻要犯七出之條,哪一條同歸都不想擔。
和離名聲本來就不好聽,即使同歸不再嫁,她也不能背這個名頭,她還有個未婚的哥哥,她要為家人着想。
同歸的沉默,換來的是落梨恬不知恥,他道,“你去和母親說,看她會不會同意。”
這就是另一點了,落母對同歸是有恩的。
所有人在成親第二天時都猶豫不定時,隻有落母站在她這邊,跟她說,她沒錯。
所以,同歸說不出話了。
可啞了半天,還是要繼續,她看落梨,“所以,你要解決這件事。”
“落梨,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一出事就推給大人。若是我沒有發現你的真面目,你可以這麼沒擔當,可以這麼行事。”
“但落梨,你有繁樓,這繁樓開的這麼大,背後的勢力一定很強吧。”同歸一點一點撕破他的僞裝,“你能夠遊走在這麼多勢力之中,你的腦子絕不止那麼狹隘,你也不會沒有手段。”
“我能想到的是,是你不願意和離。可即使你不願意和離你卻不明說,而是推到母親身上,更将我架在這個火上烤。是因為你也知道我,知道我的為人不會去開這個口。”
“所以,我懇求你,做人别這麼無恥成麼。”
這樣的談話注定是血淋淋,不講情面的。
落梨臊了臉,忽然将茶盞掀翻,“滾。”
于是,沒眼力勁的下人麻溜的滾了。
同歸看了一眼那下人,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沒有外人,落梨起了身,對着同歸雙膝跪了地,“是,同歸,我不願。”
他看她,放低姿态,“我不願意和你和離,我們之間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憑什麼他陸殊途可以後來者居上。如今你是我的妻,就算過程很艱難,可你已經是我的妻,就隻能是我的妻!”
同歸:“既然如此,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聞言,落梨忽的跪走兩步,拉住她,“怎麼不好談了,有什麼事我們當面解決不好嗎?”
同歸閉了閉眼,嘲諷冷笑一聲,“不剛才還說要我找母親,現在就長大了?”
“可是落梨,你錯了。你一不該牽扯到陸殊途,他什麼樣的人,做了什麼事傷了我,你最清楚。你将他扯出來是在比誰更爛嗎?”
“什麼孩童,你拿我當什麼?”落梨終于忍不住了,“你有拿我當過你的丈夫嗎?我和他比,是因為你心裡還有他,即使他這麼對你,你心裡仍然有他。”
“别以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你在淨房裡找誰。孤男寡女,赤身裸體!同歸,你以為你又好到哪裡去。”
聞言,同歸猛然倒退兩步。
“我們就這樣爛在一起不好嗎?”落梨猛的站起身,本就高大的身軀更是裹挾了壓迫感,就像是在威逼,“那日錦衣衛來家,事後你第一時間返回去找的是他。出了事你不去找你的夫君,不依靠你的夫家,你去找他?你要說你心裡沒他,我不信。可是這樣的因為難道不賤嗎?我是爛人,可你也沒有對我真心真意,你又是什麼好人。”
太親近的人就是這樣,同歸能一個照面認出落梨,落梨自然也懂同歸。
她看不出來的,他能看出。
可往往最親近的人,說的話也紮的最深。
同歸沉默了,甚至不知道怎麼反駁,更甚至順着他的話反思自己。
難不成她真的賤?
這種事從來都是當局者迷,如果有個人在場,就能發現落梨是在轉移事角,模糊事情的本質。
是有閱曆有手段的人才能使出來的。
可同歸不知,落梨垂下的眼劃過一絲暗色,他去牽同歸的手,“我們回家吧。”
出了繁樓,天色已然昏暗。
馬車并沒有停留在門口,而是牽去了馬房。同歸還處于恍惚反省中,也就沒注意到落梨的手從始至終都在牽着她。
繞了這麼一圈,有心的人一眼看過來就能知道結果。
落梨低着頭再次一笑。
到了馬房,落梨将人送進馬車,“我晚點回家,先幫我和雙親那邊報備一下平安。”
接着,落梨也不管同歸會不會拒絕,直接放下車簾,“回去吧,不該說的話别說。”
那跟着的一衆下人已然都蒙圈了,但卻知道保密的重要性。
為什麼繁樓的人對郎君難麼尊敬,什麼郎君真正的身份,什麼夫妻兩人的面和心不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守口如瓶。
要知道從來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下人們才不想當這個“死人”呢,忙不疊的就點頭。
馬車漸漸駛出視線,至此,落梨臉上維持的好面色全然不見,他冷着臉,喚了聲東驲。
東驲很快出現,他不如平常那樣嬉皮笑臉,而是肅然抱拳等着吩咐。
“喚晚娘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