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着喜袍,輕輕擺動。
紅衣少年的袖口被搖的翩翩飛舞,風順着竄進去,露出裡面膩白的皮膚。
蓋頭下的眼便黏了上去,手指也順着袖邊鑽了進去。同歸好奇的感受着不屬于自己肌理的皮肉,
卻聽得耳邊似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歎喂聲——“嗯…”
很輕,很悅耳。
似乎從喉嚨口溢出,黏糊糊的,很是纏人。
讓人覺得似乎被亵渎了……
可又抓不到錯處。
同歸的臉莫名就紅了,像被燙到了一般撒了手。
可那隻手反應的更快,在同歸撤手的瞬間立刻翻轉手腕,抓握回去。随後十指相扣牢牢鎖住同歸的手。
冬日幹燥,兩手摩擦間難免會發生一些奇妙的反應。譬如響起“噼裡啪啦”的一束白光,整個手臂就像是被蜂尾蟄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這種奇特的感覺總會讓人無意識慢了一拍,像還沒喝酒就已經醉了。自然也注意不到方才那聲音的變化。
太吵了,好像成親除了喧鬧,就沒有旁的東西了。
跨火盆,跪親長,拜天地。一長串複雜的流程一環扣着一環。
待坐在喜床上,天都黑了。
喧鬧退散,方才觀禮的衆人很有默契的都沒跟進喜房。唯有一雙黑色的皂靴始終跟在同歸的身後。
現在同歸背對着床坐着,這雙皂靴也就立在了她的對面。
時下郎君的身量其實隻是一般,都是發育的年紀,有早有晚。可不妨那些發育晚的,自尊心受挫,為了凸顯男兒氣概,争那麼一兩厘米,在鞋底上大作花樣。
什麼幾層的棉墊子,又或者高高的鞋幫子,總之是奇技個出。
好在落梨個頭高大,用不上那些。現在隔着蓋頭看到的就是一雙正常的黑色皂靴。
同歸暈乎乎的盯着看。
喜婆上前将兩人的衣擺系在一處,這才端了兩杯清酒來,笑唱道,“新人喝了交杯酒,白首恩愛到長久。”
這一天下來,不知道聽了多少俗語的同歸已經很能接受這種無厘頭的說法了。
總會是個好寓意,沒必要掃興。
碰杯,挽手,在喝下自己手上的酒,這儀式也就成了。這儀式喜婆子早就說過不知道多少遍了。
隔着蓋頭,同歸拿着酒将手伸出,攀上對方的胳膊環上去,就準備飲下。豈料對方卻将酒杯直直的遞過來,喂到她的唇邊。
同歸唇角微張,不明所以。
隔着蓋頭,都能想到那副兒呆樣,就跟那匹青骢馬一樣。
陸殊途垂着眼兒,慢條斯理的将酒隔着蓋頭又送了幾分。
這一下竟是準确無誤的碰到了同歸的唇間,并着撞上了半張檀口的秀齒。
手間傳來一點濡濕的感覺,陸殊途眸色昏暗,動作尤顯粗魯的将手摁下了幾分。
竟是将這杯酒喂給了同歸。
龍鳳蠟燭在今夜不遺餘力的發揮了它的使命。長長的燈芯猛地爆出一聲火花,在靜谧的卧房發出畢波一聲脆響。
随着這個聲音,無端的壓迫感陡然而生,莫名的就叫人不敢想今夜後頭會發生的事。
新婚夜會發生什麼,兩個小人打架?
新娘子成親前是要知道人事的,這一步通常是母親拿着畫本支支吾吾的給女郎君,面色羞紅的傳授一番。這樣那樣的之類。
同母自然也不例外,昨天夜裡就帶着一本小畫冊鬼祟的進了同歸的房裡。
可同母并不是個好的老師,況且這種事又不能言傳身教,隻能是全憑個人掌握。扔一本書讓同歸看個一會,剩下的就盡在不言中了。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同母的半遮半掩隻能是叫同歸頭腦稀昏,對着那本抽象無比的小畫冊,研究了好一會兒,為此還得了同母好一頓白眼外加一聲不害臊。
同歸就不明白了,怎得好學還是一種錯誤?
那種純到滴水的眼神,讓同母罕見的不好意思開口了。
畢竟床弟之間的事,每個人的反應都不一樣,發揮更多的還是郎君那邊。
到最後,同母隻能是扔下一瓶藥油,臊着一張老臉尴尬的走了。
陸殊途喂的太急,滴在唇邊的酒水順着同歸小巧的下颌淌下。
同歸感覺被冒犯了,可又不好當着衆人面發火。終究是忍下了。
可她的稍微退讓,換來的卻是對方的得寸進尺,順着喂酒的姿勢,就開始搓磨她的檀口。
帶着薄繭的指腹所到之處皆是烙印,一寸寸逼近掠奪。
同歸被逼的節節敗退,這時也反應過來了,就這種架勢絕不是落梨能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