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殊途很少去陸公那,深夜到訪,陸公驚了一跳。
微黃的燭光閃了很久,後才熄滅。
——
另一邊。
同母在拿到退親文書後,懸着的心終于是落了地。同家的家産損失嚴重,曾經為同歸備着的嫁妝也寥寥無幾。能保住一部分的原因隻是因為地下有個密道,當時同歸的嫁妝實在備的太多,庫房放不下了,才挪了一部分進來。
這個密道是買下府邸的時候,同母叫人挖的,當時想的是如果出了什麼意外,能方便逃命。
可其實若不是國破城亡,哪裡還能用的上這個密道。這次的出事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出了事若是逃隻要海捕公文一貼,這一輩子都是個逃犯。
同母看了眼密道,想了一想,最終還是将同歸拉了過來。
在同家活了這麼多年,同歸竟不知道家裡還有個密道,她震驚無比,啧了一聲,“不是,這是密道?什麼時候挖的?”
“你小的時候。”同母白了眼沒正形的女兒,“這條地道原本是逃命用的,如今看來是不用不上了。”
同母感慨一番,拉着同歸坐下,語重心長道,“這個密道口通的是城外,下地道前拉響那個鈴铛,我安排好的人就會聽到,方便接應。”
“現在用不上了,但裡面的嫁妝現在要拿出來了。”簡單說了一下密道,同母笑眯眯道出算盤。
瞬間,同歸無力了,心都快碎了。
她之所以沒能把這個密道第一時間給認出來,是因為裡面還剩的嫁妝堆積在路口上。況且密道從來沒有人進,久了難免有灰塵,現在要搬出來恐怕也隻有她了。
好在同歸也不是那種推诿的人,更何況母親發話,她自然得搬。可搬着搬着,她發現了不對勁。
“虎皮兩張,青花瓷瓶兩對,琉璃屏風兩個,玉如意兩柄……”同母一邊看,一邊道。
同歸聽着額頭冷汗直流。
同母歎息一聲,“這群天殺的錦衣衛,外頭看的見的,能拿走的都拿了。”
一時間,同歸搬東西的手頓住,手指用力的指腹都微微泛白。
那個面帶邪氣的男人在她腦子裡一閃而過。
那日同母渾渾噩噩的被關在房裡,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情況,所以抱怨了幾句後,也沒再說什麼了。
嫁妝聽着就是好東西,報出來也不跌份。同母微微安心。
雖說這些嫁妝是女方的财産,不關夫家的事,并且出嫁那日用大箱子蓋着旁人瞧不出來什麼。
可禮單子終歸是會送到落府,近親們想知道也能打聽出來。還是不要太寒酸的好。
這麼大的東西,又重,同歸隻跟螞蟻搬家似的,埋頭苦搬。
雖有一把子力氣,可到底也不是這麼用的。同歸心下不覺有些心塞,原來娘并不疼我……
同歸的眼神可太好懂了,同母安慰她,“這密道連你爹都不知道,況且當日沒用的上,現下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至親至疏是夫妻,有了密道,當時卻沒能讓同父第一時間鑽出去逃命,受了不少苦。就算事後再多理由,也難保不會在心底紮根。這種影響感情的事,同母才不會幹呢。
想到這,同母還是有些不放心,“囡囡啊,這個密道以後也用不上了。過了今日你就忘了吧,就當不知道啊。這可是娘和你的小秘密。”
同歸不知夫妻之間也會有秘密這種事,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放心吧,娘。”
這年頭嫁妝太重要了,關乎女子出嫁後在夫家的地位。同歸也就沒說些留下來之類的傻話。
其實即使她說了,同母也不會容許。不過母親有母親疼愛的方式,兒女亦有自己的一套。
十月初八,宜嫁娶,宜下聘。
這一天幾乎是太陽剛升起來,門口就炸起鬧人的鞭炮聲,并着唢呐的聲音,熱鬧的讓人覺得耳朵都疼。
聽着媒人笑眯眯的唱着聘禮,同歸心裡終于有了對這場婚事的真實感。
她拿出之前死當得來的錢,攤開在梳妝台上,看了一兒。
這錢挺多的,足夠人吃喝不愁,原本這錢分成了兩份,同歸留了一點已備不時之需的。可此刻她想了一想,決定将自己的那份貢獻出來。畢竟娘親如此疼她,還告訴了她爹都不知道的密道!!!
這份深情,她豈能辜負!!!
于是同歸将所有的錢混成一份,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信,“等我出嫁,娘一定會睹物思人,時常來我的房間想我,這封信擺在這裡,她一定會看到的。”
說到這兒,同歸眼中含了熱淚,好像能看到她走後,母親在她房中哭泣的場景。
她堅定将所有銀兩和信放進梳妝盒裡,推進去放好,還拍了拍。
誰料,突然“哐當”一聲門被推開了。
同母有些興奮的聲音傳來,“囡囡,你終于要嫁出去了,不會在家當個老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