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坐進去的陸殊途率先下了車,他站在車廂門口将手伸了過去,去接同歸。
同歸卻瞧都不瞧,牽住裙擺直接一躍而下。
幾乎是同歸邁腳的瞬間,陸殊途便微一挑眉,他伸出兩手托住同歸腋下,輕松的将人捉了下來,在放好。
“别置氣,忍了一路在此時放棄,不覺得虧嗎。”
原來他早就看出來了,同歸更氣了。扭過頭準備進府。卻發現周圍的環境完全不是熟悉的自家家門,而是陸府的角門時,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同歸質問,“你帶我來這幹嘛,我要回家。”
陸殊途淡然,“這樣回家,會讓你母親憂心的。”
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同歸忽然間就洩了氣。
這感覺讓人提不起勁。
每一次都是這樣,同歸還不想被真的氣死,于是她朝天白了一眼,“走吧。”
不從大門是因為要避人,不要小瞧這時的看門小厮。這些人成天無事可做,眼睛耳朵卻靈光的很。甚至有的小厮會記下周圍的府邸進了什麼人、多少人,在報給主家,讓主家判斷朝廷的局勢。
有一任侍郎府就是這麼落敗的。
而角門除了方便,還有一個便利就是快捷。走的都是小路,路上也沒什麼下人。
但府裡的小黃遠遠的聞着味兒就來了,這麼久沒見,在狗生裡可是相當嚴重的!于是小黃暴沖上來後就匍匐在同歸腳下打滾,撒嬌。
面對這麼可愛的生物,同歸的臉立刻陰轉晴,連忙蹲下身抱起小黃,嗔了一聲,“小黃~”
小黃當即唔咽一聲,将頭埋在同歸胸前,尾巴搖成了螺旋漿。
這是埋冤同歸太久不來找它了,同歸立刻掂拍着哄狗,“小黃,你是不是下崽子去了。辛苦了哦。”
小黃兩眼水靈靈的:汪汪!
一人一狗隔着物種就這麼和諧交談,全然不顧一旁的陸殊途有些沉的臉。
就當同歸還在小黃叙舊着許久未見到的人狗情時,一隻手卻忽然搭上了小黃的後頸。
陸殊途勾着兩指将小黃提起來,聲音冰冷,“你的眼裡隻有狗嗎?”
方才還活蹦亂跳的小黃,突然這麼淩空起飛,怕的宛若一條死狗,瞬間安靜的不得了。
狗的背脖處神經遲鈍,是不疼的,但小黃從喉嚨裡時不時發出小小的嗚咽兩聲,看着好不可憐。同歸看的難免心疼,一雙眼流露出埋冤,“哎,你幹什麼,快放開它!”
頓了頓,她又有點懵的回答,“小黃在這,我看不見不是瞎嗎?”
隻能看見狗,卻看不見人,這不是瞎這是什麼。
陸殊途氣笑了,他閉了閉眼,直接将狗抛到了尋暗的懷裡,轉身就走了。
同歸見狀,哎了一聲,過了半晌才追了過來。
沒辦法,這個時候陸殊途可以耍小姐脾氣,她不能,她還要求他。
有求于人的滋味不好受,同歸隻能遠遠的跟在後頭。
待陸殊途回了屋,剛喝了一口冷茶冷靜了片刻。一回頭卻發現同歸抱着小黃站在門口,是乖覺無比。
陸殊途深閉了閉眼,“尋暗!”
尋暗瞬間犯了難,這同小姐要抱走,他還敢攔不成?
陸殊途閉了眼,言簡意赅,“抱走。”
尋暗照做。
待熙熙嗦嗦的聲音遠離,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空氣都有些稀薄。
同歸發現了,歎了口氣。慢吞吞的走過來,隔着小案在陸殊途對面坐下,“我父親的事情你能幫忙嗎?”
陸殊途顯然情緒不佳,沒有回答。
同歸咬了咬唇,低了頭,“拜托了。”
實在難得見到同歸這般低聲下氣,陸殊途皺了眉,給了回答,“你父親的事并不是個例,前朝也曾發生過。”
這種事情古今都有,坐上了那個位置很少有清白的。前朝的司馬将軍也被人檢舉過,隻是他是将軍,有地位,受皇帝重用。
“那我要做什麼?”同歸大喜,誤以為有希望。說着就起了身。仿佛陸殊途下一秒給了解決辦法,她立馬就要去做的模樣。
陸殊途揉了揉眉,“雖不是個例,但一切都在官家一念之間。”
見人不懂,陸殊途将話掰開了說,“前朝是前朝,司馬将軍有重職在身,皇帝離不了他,隻能輕放。可你父親并不是無法頂替的職位,而且如今國庫空虛,這是撞在槍口上了。”
國庫空虛,官家是不可能大肆宣揚的,這會亂人心。
可觀年前官家突然發難,查抄了幾個貪官,又命下面人收繳了一批鹽稅,也不難推測其中蛛絲馬迹。
朝廷的事可能外人并不清楚,可遼甯一待軍火戰亂,同歸是知道的。
同歸隻覺得是自家時運不濟,怒罵,“這是哪個王八羔子将我爹的事給告上去的。”
聞言,陸殊途微妙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