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同歸潸然淚下。
見人如此,同祝元急的滿頭冒汗,吩咐跟着的下人套了車,喊同歸回家再說。
“哦……哦,”同歸依舊呆愣,腳蹬在車廂的踏闆上時,跟踩在棉花上一樣,踩了幾下都沒能上得去。
同祝元無法,隻能是兩手捉到同歸臂下,将人提起送進馬車。
簾子輕微搖擺,他想了想,也跟着一頭鑽了進去。
回到同府,同父同母早就在等了,見到面色慘白的同歸,斥責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同母上前一步,将同歸攬在懷裡,“囡囡,我的囡囡,你這是怎麼了?去哪裡弄成這幅模樣了?”
至此,同歸徹底醒神了。她先是張大嘴巴,接着就是一聲嚎啕大哭。随即身體顫抖的将頭埋在同母胸前,“娘。”
同母心疼壞了,不停的拍着同歸背脊,“沒事兒,沒事兒,到家了。”
情緒大起大落,尋常人都承受不住。同歸的哭聲也由大變小,最後抽噎。
同母心中一緊,連忙驚喊,“去,去外頭請大夫來!”
這年頭,不是所有家族都沒能養得起府醫的。除了得有錢有勢,更得是府邸裡有空閑的屋子能夠提供府醫留住。
而一般有錢沒勢的,大多會選擇租賃一個大夫,待自家有個頭疼發熱的毛病時,在喚人來。
同家顯然是後者。
因着要等一點時間,同母将同歸移到了就近的屋子裡。她是懂些醫理的,知曉人昏迷了不可随意移動,所以做了這個決定。
人太多了也不行,于是,同母揮手屏退了衆人,隻說,“留兩個婢子在外間服侍,這裡留我一個人就夠了。”
同父自然是應好,隻是同祝元似乎有話要說。
同母留意到了,道,“祝哥兒,你到外頭等我。”
正好,這搬動擡人的功夫,大夫也來了。婢女們将人領了進來,“夫人,藤女醫到了。”
婦人在深閨,有些私密問題不好請男大夫,所以有錢的人家一般會租上兩名大夫養着。同家不差錢,自然也租了兩個。
藤女醫背着藥箱,對同母點點頭打了招呼。
同母道,“麻煩您了。”
屋内有熟悉的女醫照看,把脈望診少不得一會兒功夫。趁着這個時間,同母終于騰開手來詢問事情原因了。她走到屋外頭,看着同祝元,“說吧,怎麼回事。”
同祝元在回來的路上已經命下人去打聽了,除了同歸進陸府後的事情,其他的來龍去脈他是清楚的。
同祝元簡單的概括事情,“落梨喝酒不慎誤傷了陸世子,落父怕得罪陸家綁了人就丢了陸府。幺妹應該不忍心落梨受罰,所以今天早上打發了人獨自去陸府接落梨了。”
想到早上看到同歸時的慘狀,同祝元還有些心驚,“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幺妹從陸府出來變成了這樣。”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同母白了他一眼,“你問我,還是我問你?”
同祝元:……
将人說話的功夫,藤女醫也看好了人。她紮了針,又開了疏散心神的藥物給婢女去抓。這才背着藥箱走出來,“同小姐沒什麼大事,就是一時溺了心脈,吃着藥就好了。”
同母不放心追問,“真的沒事?”
這是親屬的正常态度,藤女醫見多了,笑笑道,“同小姐底子好,隻要好好修養,近段時間不要動神煩心就好。”
同母這才放心,命下人給了診金,又額外的封了一個紅封給藤女醫,“後面同歸調養之事,還麻煩女醫多多費心了。”
藤女醫自然無有不依。
待送走了人,同母又進屋看了眼同歸,為她掖緊了被角。
做好一切後,同母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她吩咐下人道,“走,喊上老爺,我們去陸府。”
同母是為同歸讨公道的,一家人套了一輛馬車,一輛驢車,老老少少的坐滿了,聲勢浩大的就去了陸府。
可陸府正亂着呢,小陸氏還沒醒。陸公更是要下了朝聽到下人通禀才能趕回來。
如今能夠主持大局的人,隻有陸殊途了。
可陸殊途卻不慌不忙,等同母同父等人茶吃了一盞又一盞時,他才出現。
“你們怎麼來了。”陸殊途一臉淡然,眼上并未在覆薄紗。
同母喝了一肚子茶水,氣不僅沒随着時間減淡了,反而升了一腦門的火。
膀胱都要炸了,還不好意思問人家淨室在哪兒。可不要火。
不光同母,同父兼同祝元也是。
于是這怒火讓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陸殊途的态度,和他的臉。
同父直腸子,很是忍不住,叫嚣着就罵開了,“你個小兔崽子,欺負人欺負到我家閨女頭上,這算什麼事?”
陸殊途輕笑一聲,淡聲道,“伯父哪裡的話,你家女郎撺掇人打傷我的臉。又在我家言辭無狀,弄不清身份地位,我沒讓人打她出去已經是顧念着兩家曾經的情分了。”
若說這句話還算客氣,那麼接下來陸殊途就稱的上冷咄咄逼人了,“我家母親現在還躺在榻上昏迷不醒,我沒找你家的麻煩,你到找上我了。這又是哪裡來的道理?”
一席話,令同家等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