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昨晚沒來得及洗的床單和衣服丢進洗衣機,看着滾筒裡旋轉的布料,宋冉發了會兒呆。
此時是下午一點,她雖然沒什麼食欲,但身體自己發出了抗議,在胃痛的催促下,她隻好換上寬大的白色T恤和水藍色牛仔褲,踩着帆布鞋出了門。
本來是往小區門口的菜市場走的,結果到了後擡頭看到就在對面的清水公園,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心理,宋冉信步走了過去。
下午的公園比早晨還要冷清,茂盛的樹葉遮擋住陽光,将夏末的暑氣消減了幾分,四周本就沒什麼人氣,越往裡走光線還越發陰暗,待久了還真是讓人有點不寒而栗。
遠處的長椅上空空蕩蕩,當并沒有看到自己期待中的那個人時,宋冉就停住了腳,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希望周祈出現在那裡,畢竟她們并沒有約定好,交情也不算太深,況且如果她真的有事找她,她可以給她發信息——昨天她們已經互相加了好友。
但相比冷冰冰的網絡聊天,宋冉更喜歡當面交流,所以猶豫再三還是沒發出去一條消息,隻是獨自在原地默默地站了一會兒,那些不能和許青禾說的難言之隐在周祈面前似乎就不用太過顧慮,和周祈的交流能讓她沉重的内心負擔稍微減輕一下,或許明天早上她可以來碰碰運氣,這樣想着,宋冉轉身離去。
周祈當然不可能在這裡,事實上,她現在正在一家餐廳的包廂中,對面是五個一看就來勢洶洶的青年人。
唯一坐着的女性有着一頭栗色的短卷發,染着鮮紅指甲油的手指間夾着一根細支的女士香煙,還沒點。
“賀小姐,你這個架勢讓我有種我們是在做什麼不正經交易的錯覺。”
不就是談筆生意嘛,有必要戴着四個保镖過來嗎?搞得像□□一樣。
周祈有點無語,但還是将随身帶的一個牛皮袋從餐桌玻璃上推了過去。
“喏,合同在這,如果對哪個條款不滿意的話還可以商量。”
瞥了一眼桌上的紙袋,賀松岚移開目光,同時向旁邊站着的一個保镖使了個眼色,保镖立刻會意,恭敬地彎下腰幫她點燃了香煙。
白色的煙霧從女人玫紅色的嘴唇間徐徐吐出,周祈皺了皺眉,雖然她有時也吸煙,但并不代表她喜歡吸二手煙,尤其是在完全沒問她意見的情況下,這讓她嗅出了一絲挑釁或是示威的味道。
“賀小姐,”凝眸打量了一會兒賀松岚臉上的表情,周祈越看越覺得對方所謂要投資合作的說法隻是個借口,“我不喜歡繞彎子,你如果有什麼想說的就直說吧。”
透過袅袅升起的白霧,賀松岚直勾勾地盯着周祈,剛剛就在周祈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同時将周祈極快地打量了一遍。
這不是個簡單的女人,畢竟她還沒見到有哪個女人被單獨叫到包廂面對着四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時,臉上還是這樣雲淡風輕的表情。就仿佛一點也感知不到潛在的危險,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太天真,那就隻能認為她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
這讓本是想吓唬一下對方的賀松岚有點難以下手,她對周祈的了解其實很少,派出去調查的人也隻是說她來自四方市,是一家遊戲公司的創始人,在自己創業之前是個遊手好閑的富二代,過去經常流連于酒吧和夜店這種娛樂場所,私生活極度混亂。
這樣的人接近宋冉能有什麼好事?
煩躁地将煙頭狠狠按進煙灰缸,再開口時,賀松岚被煙氣熏得喑啞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濃重的警告。
“離宋冉遠點。”她死死盯着對方。
周祈一愣。
“宋冉?”
她還以為是自己調查許青禾的事被發現,所以許青禾派人過來威吓她呢,沒想到居然是宋冉嗎?
這個發現讓周祈的神色立刻變得有些耐人尋味,她挑了挑眉。
“你是她什麼人?愛慕者?”
“不是。我是她朋友,你别以為宋家破産後她就可以任憑你們這種人欺負。”
“……”
周祈有點憋屈,她這種人愛崗敬業遵紀守法每次過斑馬線從來不闖紅綠燈,她這種人怎麼了她?
她覺得賀松岚對她絕對有誤會,天大的誤會!
“賀小姐,其實我也是宋冉的朋友,正所謂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我想我們應該也可以交個朋友。”
來見面前,周祈曾派人簡單地對賀松岚做了個背調,知道這就是一個意外繼承了大筆遺産後每天揮霍無度的富二代,既然如此,不如将那筆遺産用在更有價值的地方——比如支持她即将開展的新項目。
自從和萬鈞談崩後,周祈就一直在積極地為了她的Plan B拉投資,目前進度為零。
突然的話題轉換讓賀松岚有點啞口無言,沒想到自己的敵意都釋放得這麼明顯了,對面這位還能将主題繞回到生意上,她自己對生意一竅不通,老頭子留下的産業一直是雇的專人打理,隻要她自己不作死,守着這筆遺産安享晚年應該沒問題,所以這麼久以來,她還從未親自參與過生意上的事。
況且這位獅子大開口,合同一簽就要她拿出兩千萬,風險還完全是個未知數,傻子才會同意吧。
賀松岚不想做這個傻子,但周祈已經将牛皮紙袋裡的文件倒了出來,厚厚的一摞A4打印紙足有四十多頁,讓人還沒看就先感到頭疼起來。
“賀小姐,”單手按在文件紙上,周祈臉上依然是稱得上禮貌但完全看不出半點恭敬的張揚,瞳色偏淺的眼睛此刻無比沉靜,“如果你願意在這份合同上簽字,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她将食指抵在唇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頓了頓,迎着賀松岚疑惑的目光,輕笑開口:“一個和宋冉有關的大秘密。”
某種無法言說的奇妙預感在賀松岚的腦海裡炸開,她忽然感到心中一緊,看着周祈的目光逐漸變得無比嚴肅。
包廂裡暗流湧動,與之截然相反的是陸苑小區某一戶家中的場景。
被壓在椅子上的宋冉怎麼也沒想明白怎麼吃個飯還能把自己吃成這樣,許青禾到家的時候她正好吃完打算去洗碗,結果許青禾說什麼都要嘗一口,便就這樣被她按在椅子上親了十幾分鐘。
“洗完碗去床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