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蜜?”從電話另一頭傳來男人嗤笑的聲音,“你什麼時候跟我一個姓了?”
餘蜜,哦不,周祈調了調藍牙耳機的位置,仰頭對着明媚的天光抻了抻胳膊。
“有事說事,沒事退朝啊,我忙着呢。”
和她通話的是她的發小餘舟,自家裡把澄海市的産業交給他打理後,這些年他就一直留在澄海,算是半個澄海人,但周祈這次來澄海不和他說也就算了,居然還繞過他找别人幫忙,實在是不把他當朋友。
“周七,”他喊她的綽号,“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沒必要和我這麼生分吧?”
“這個嘛,”周祈有點頭疼,她和餘舟既是發小,又是家裡定的娃娃親,雖說後來解除了,但介于家裡那位現在比較介意他的存在,隻能避嫌,“都是小事,就不麻煩餘總了,話說你不忙嗎?還有空在這跟我聊閑天。”
這明顯就是要結束通話的意思了,餘舟歎了口氣。
“你以為我想管嗎?隻是你就算冒用身份也找個靠譜的吧,餘蜜人還在澄海市呢,要是别人真的按照上面的聯系方式去找她,你到時候怎麼說?”
“我又沒幹嘛,被發現了就發現了呗。”
周祈一副無所謂的态度,這讓餘舟有些無語,一片沉默裡,周祈忽然會過味來。
“等一下,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這名片還是她前天才找人問到的,餘舟沒道理知道得這麼快呀。
皺了皺眉,周祈的神色鄭重了些。
“有人調查我?調查到你頭上了?”
對啰。
餘舟沒說話,但這道理顯而易見,周祈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誰在調查我?”
“那就不清楚了,反正應該和你要調查的人有關系。不過我實在不明白你接近宋冉幹什麼,她家公司早就被瓜分得渣都不剩了,而就我對她的了解,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富家千金,對你應該沒什麼用。”
宋家發家于宋威這代,底蘊不深,在澄海市的上流圈子裡屬于最末流,連餘舟這種外來戶的地位都不如,所以他和宋冉接觸不多,隻是偶爾和朋友去參加聚會時能從旁人口中聽到幾句。
不過都是些持戲谑态度的八卦,餘舟對這人的第一印象也就比較一般。
“誰跟你說我是為了接近宋冉。”
雖然有人在調查自己這事兒讓周祈有些驚訝,但她這人心大,又是個膽大包天的主,這會兒已經舒展了眉頭,懶洋洋地彈撥着放在一旁的小提琴。
她昨天和宋冉約了一起來練琴,昨天便臨時從當地的琴商那兒買了把二手的,隻不過宋冉怎麼遲到了這麼久,該不會要放她鴿子吧?
周祈一心二用,一邊玩琴一邊想事,正自己琢磨着,耳邊悠悠響起男人帶着磁性的低沉聲音。
“許青禾?你的目标是她?”
“……”
不是,大哥你是會讀心術嗎?
要不是兩人從小認識,她都要懷疑餘舟是不是找人跟蹤她了。
“你是推出來的還是有人告訴你的?”
周祈斟酌着措辭。
“這個——”餘舟沉吟了一會兒,“因為你之前過來找我假結婚就是為了保住萬鈞的合同,所以我猜你這次來澄海估計也是為了萬鈞,但萬鈞最近又宣布了要和萬溪合作,可見你肯定失敗了。但你這個人又很不服輸,我不信你會甘心就這麼空手回去,多半是要整一下萬鈞的。”
周祈:……
說得好像她報複心很強似的。
她覺得餘舟對她絕對存在天大的誤解。
但是現在重點不是這個。
“所以呢,就算我要整萬鈞,你又是怎麼鎖定許青禾這個人的?”
萬鈞的高層那麼多,她可不信餘舟是随口猜的。
“其實還是因為宋冉,”餘舟不太想在背後嚼人舌根,但又覺得不得不說,遲疑了一會兒才道,“許青禾這個人挺奇怪的,萬鈞說起來應該算她一手辦起來的,但今年她和魏昭結婚後,竟然把公司的所有權利都讓渡給了魏家,這點讓我挺奇怪的,因為我和她接觸過,她看上去不像那種會為了家庭放棄事業的人。而且之後不久宋家就出了事,在很多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時,萬鈞就已經下場跟宋家對着幹了,你想想,它一個剛上市不久的新公司,在情況還不明朗時就敢這樣和老牌公司叫闆,背後怎麼可能沒有貓膩,所以我就派人查了查。”
周祈已經很久沒和餘舟進行這麼長時間的談話了,一方面是有點避嫌的原因,一方面也是因為兩個人一個在四方,一個在澄海,平常都忙得焦頭爛額,況且也不是那種喜歡聊家長裡短的性格,交流的次數也就屈指可數。
這會兒難得聽餘舟啰嗦一次,她便耐着性子繼續聽了下去。
“結果你猜我發現什麼?”餘舟頓了頓,似乎是說多了話有點渴,周祈聽見了他喝水的聲音。
他繼續道:“我發現許青禾小時候竟然曾經被寄養在宋家,據說是因為父母輩的原因,具體就不知道了,反正宋冉和許青禾從小生活在一起,兩個人的關系卻差到極點。高中的時候,宋冉經常唆使别人霸淩許青禾,許青禾受了不少欺負,所以一到十八歲,就離開宋家跑到外省上大學了,不過當時宋冉也出國留學去了,所以有四年的時間兩個人都沒再有交集。但奇怪的是,等到許青禾大學畢業後,也就是宋冉回國時,許青禾又回到了澄海市,和魏昭各自創辦了一個小公司。”
“許青禾創辦的公司就是現在萬鈞的前身,魏昭的那個公司則中途倒閉了,據說是因為宋冉逼婚不成就借用了家裡的力量,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魏昭後來就進入了宋家的公司任職,我懷疑是魏昭事先從宋家公司内部拿到了什麼關鍵信息,所以才會聯合許青禾一起打壓宋家。”
餘舟又說了一大段話,他倒是沒再停下來喝水,不過周祈有點煩了。
“所以呢?能不能說重點。”
如果是她老婆在她耳邊慢慢悠悠地這樣說話,她當然能聽上一整天,但換成别人,也就是她最近耐性變好了,不然早就在餘舟開始讓她猜時就要罵人了。
猜猜猜,猜他個大頭鬼!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你以為許青禾特地回澄海市辦公司是為了什麼?你以為宋家的破産沒有她在背後推波助瀾嗎?她跟宋冉壓根就是仇人,現在宋威已經被她送進監獄了,我猜她下一步肯定要對付宋冉,你這個時候和宋冉接觸就不怕殃及池魚嗎?”
這才是餘舟真正擔心的,他擔心周祈因為不明狀況被波及了,這裡畢竟不是周祈熟悉的四方市,勢力盤根錯節,她一個人單槍匹馬地想要搞事情,實在是有點冒險了。
聽到這裡,周祈總算聽明白餘舟的意思,回憶着昨天在咖啡店和宋冉見面的場景,她狐疑地摸了摸下巴。
“霸淩?不至于吧。”
前天私家偵探拍的照片裡那兩個人還手挽着手,有說有笑的,反正她看着不像仇人,像一對兒。
周祈最不懷疑的就是她的直覺,不過既然餘舟特意來提醒,她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便是笑道:“行,我會注意的。”
恰在此時,餘光處掃到一個人影,便是連忙結束了通話:“我還有事兒,再見。”
說罷,直接挂了電話。
剛想說點什麼的餘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