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霜牙都快要碎了,秦钰死活不松口。
“小侯爺不是最喜歡喝花酒,處處打架,處處留情?帶着我去嘛,也好多見見世面。”
“那是從前,現在倒不必鬧出那麼多事來,免得惹下大禍。”
一屋子六個人,有四個聽得出話裡的機鋒。另外兩個,一個隻顧着挑挑揀揀吃冷菜,一個聽出小侯爺不待見銀霜,立刻喜上眉梢,思索着怎麼按照老侯爺的吩咐壓制這女人。
朝中局勢紛亂複雜,銀霜沒有身在其中,實在猜不透那些門道。
“不過,秦钰的意思是,從今往後不必裝模作樣了?是因為已經達到了目的。還是因為裝來裝去根本沒有用?秦钰每日練習武藝。是習慣?還是又是在做戲?既然不需要我,為何又不敢動我?”
銀霜腦袋都快冒煙了,一扭臉,發現秦钰已經離去。
“算了,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反正沒有退路可言,破罐子破摔吧。”
銀霜欠身行了個禮,扭頭就走。江芷秦桑連忙告辭離開。
秦桑快步追上銀霜,一把扯住她的衣袖。
“你到底怎麼回事嘛,當着我爹的面就開始針鋒相對。不能忍一忍?”
“你這小沒良心的,我不是已經忍了嗎?還要我怎麼忍?”
秦桑正色道:“做人家的媳婦,就得低眉順眼些,不然一定吃虧。男人在外頭打拼,回來還要受你的氣,萬一不要你了,你怎麼辦?”
銀霜一把扯回自己的衣服,心中有一萬種道理要給這糊塗小姑子講。可是,千言萬語湧到喉頭,一時不知從哪裡說起。
“算了,懶得跟你掰扯。對了,剛才的那翠玉水晶餃好吃嗎?”
秦桑不知話題為什麼轉的這麼快,呆愣愣的點點頭。
“好吃啊,你那裡還有啊?”
“我廚房裡沒了,但是花園裡多的是。你叫人去花根底下找找,硬硬的殼裡就是那還未破繭的蝴蝶。是一種白白嫩嫩的毛毛蟲。直接油炸,最是美味。”
話還沒說完,秦桑已經沖到花壇邊吐得一塌糊塗。
銀霜氣呼呼地遠去。
當晚,秦钰就收拾東西搬到了城外馬場,避銀霜如蛇蠍。
第二日,銀霜開了庫房取了銀子,買了丫鬟小厮,将趙母送出侯府。
“霜兒,那武夫人擺明了是侯爺叫回來彈壓你的,我留下好歹能陪着你,說說心裡話。”
“娘!你知道我不是個委曲求全的人。有你在,我總想着你會不會跟着我吃瓜落。你先拿我攢的金子買宅子,不要買仆人。這樣的話,以後侯府出了事,宅子算你自己的私産,不會被抄。我把侯府的銀子送出去,你拿去買店面。到時候,店面可以查封,賺的銀子他們可追不回去。給我們多攢點本錢,這是最要緊的!”
趙母知道銀霜一定有後招,便一步三回頭的離去。
等武夫人氣勢洶洶趕來的時候,庫房裡的銀子早就被銀霜搬走了三千兩。初一早早出了侯府接應,立刻擡着銀子買了三間空鋪子。等侯府的人前去追銀子的時候,隻看到侯府的馬車一路往東城門去了。
“跪下!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府裡每一筆銀子花出去都要入賬,你說說,今日這三千兩雪花銀,你送到哪裡去了?是不是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娘帶走了?”武夫人身上的錦緞閃着冷光,金玉滿頭也壓不住一身村婦氣息。
銀霜烏黑的雙燕眉一挑,漆黑的瞳仁盯住了武夫人那怒氣叢生的臉。
“你看什麼看?倒是說啊,是不是你老子娘卷走了?”
銀霜原本直直的跪在石闆上,此刻身子一晃,跪坐在腳後跟上整個人略顯慵懶。
“武夫人,你回府多久了?”
“你管我回來多久?老侯爺隻是讓我回鄉守着祖墳,替他盡孝罷了。你們這起子小人還以為我失寵了?”
“答非所問,聽不懂人話。看來你是沒打聽過我的名聲了?”
“不就是城西巷子裡的豆腐西施嗎?還是子爵府的寡婦。這誰人不知?”
銀霜揉了揉膝蓋,起身拿過武夫人的茶杯,灌下一杯春茶,勉強将火氣壓下一小半。
“不妨告訴你,隻要我想,把這侯府的庫房搬空了,老侯爺也不敢拿我怎麼樣。你信不信?”
武夫人一把奪過銀霜手裡的瓷杯,叉着腰笑成了一朵雛菊,整張臉除了褶子就是溝子。
“我信。那我就是個傻子!你試試啊,看侯爺會不會剝了你的皮,再把你趕出去要飯。”
銀霜微微一笑,行了個禮。
“謹遵夫人吩咐,兒媳這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