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嗎?”
江芷沉吟道:“看倒是看清了,隻是,覺得奇怪。”
“奇怪就對了。整件事越來越奇怪!你們侯府到底打得什麼主意,我怎麼越來越看不透了?”
秦桑将小腦袋湊過來。“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我們侯府怎麼了?”
江芷柔柔秦桑的腦袋,說:“從前一直以為我們侯府是靠着祖蔭立身。今天我突然發覺,就連公爵府這樣的人家都能給我們幾分顔面。按理說,我們被聖上處罰,老侯爺也不許再上朝,勢力大不如前。可是,銀霜這樣的人擺明了來鬧事,竟然還有不少官家夫人昧着良心替我們說話。我想不通我們到底還留有什麼依仗?”
突然一隻帕子一甩,打散了江芷的發絲。
“用不着這樣損我吧!侯府一向自诩中庸。如今看來倒不盡然。我要想坐穩你們嫂子的位子,看來還得多籌謀啊。”
“好不要臉的話!”
“一點也不知羞!這話也好意思宣之于口。”
馬車行至侯府門外的時候,江芷剛掀開簾子露出腦袋,一眼就看見玄色的衣衫一晃而過。銀霜看見江芷猛地縮回了頭,笑嘻嘻看着自己。頓時後背一涼。
“看着我幹什麼?你做了什麼虧心事?”
“沒有啊,你快些下馬車吧,我突然想起來還有胭脂水粉忘了買,是不是啊表妹?”
“啊?”江芷的手偷偷摸摸,摸到了秦桑的腰上掐了一把。“啊!對對對,對啊,聽說香滿樓新制了迎春花的胭脂,我們要去瞧瞧。”
二人七手八腳把銀霜推下車,催着車夫揚鞭疾馳而去。
秦钰雙手抱臂,左肩倚在紅色的木梁邊,一身簡素的打扮,正如銀霜當日所見那樣,沒有絲毫變化。
“小侯爺特意在這裡等我?我們回府裡慢慢談可好?”
看着銀霜沒臉沒皮的樣子,秦钰隻覺得腦筋擰成了一團亂麻。
“為什麼這女子如此肆意灑脫,比邊關那些粗人還不在意繁文缛節。難道就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女子的聲譽有多重要,她是不會不知道的。她到底有何目的?不會真的看上了我吧!”
二人這是頭一次單獨行走在偌大的侯府中。嫩枝新柳卻在他們身邊一晃而過。白白辜負了這滿園春色。
“小侯爺,我今日才想通。原來你們并非是要造反,而是要維系朝中的平衡。你們侯府在邊關勢力不小吧?”
秦钰頓住了腳步,面上冰冷的面具頃刻間碎裂。他銳利的眼神掃向四周,就如同原野上盤旋的蒼鷹。
“這話不能亂說。不過我也是今日才想通,你想盡辦法利用滿京城的人來轄制我,還想着利用我侯府來對付子爵府。”
聽了這話,銀霜眉頭都沒皺一下,轉過臉來笑道:“小侯爺,我打得正是這個主意。不出意外,明日朝堂之上,就會有人奏請聖上。要麼治你個強搶民女之罪,要麼就是請皇上賜婚。這是你要處理的事。而我隻要乖乖呆在侯府,等着子爵府這條大魚上鈎,你正好去做籌謀已久的事,鏟除異己。”
“那甯夫人隻怕沒膽子。”
“我了解她,她一定會出手的。等着瞧吧。”
“我不懂你到底圖的什麼!”秦钰直勾勾盯着秦霜。秦霜卻毫不退縮。因為,她根本沒有任何退路。
“你别管我圖你的人,還是圖你的權。我隻是個弱女子,不能升官就罷了,你還不許我發财?”
“求财的門路多的是,我說過,你要多少我就可以給你多少。”
“滅口的方式也不少,我想着,死在金子堆裡實在太過遺憾。”
秦钰目光灼灼,殺意再次蔓延開來。
“你想清楚了?你能不能活過今晚,在我一念之間。”
銀霜輕笑。
“當然清楚啊。我知道,你要是想殺我早就動手了。你心底裡知道我沒有惡意,也不是壞人。對嗎?”
不知為何,銀霜與秦钰的談話,總是這樣草草結束。誰也看不清對方的真實心思。
二人隻得默默無言,穿花過柳。小半柱香後,人已經到了勤務閣前。秦钰放下了手臂,推門進入。銀霜一直記得他的底線,不願輕易觸碰,便扶着門框站定。
“喂,約定的事還算不算數?我們還要不要繼續鬧?”
秦钰背着身子丢下一句話。
“處理了眼下的難事再說。這段時間你安分一點。”
“謹遵小侯爺吩咐。”銀霜行了個敷衍至極的禮,轉身回了自己的松岩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