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好容易集到了28個贊,如獲大赦,終于速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于白沙不願再看朋友圈裡大寫的嘲笑,真鬧心,澈然好淡定——他狠狠地無聲地呲了一下牙。這是一個大的路口,薄薄的空氣被車水馬龍攪得濕漉漉,澈然走過這麼一遭,才覺得漲熱的胃部好受一些。
又到了那一條黑沉猙獰的小街,他們的身影與懸鈴木一齊隐匿其中,衣物摩擦的簌簌聲,還有風揺響黃葉的嘩啦聲。
澈然迅速瞧了于白沙一眼。
于白沙的手在口袋裡,澈然這麼瞧見了,有一就有二!于是故态複萌,他好熟練,将手伸進了于白沙的口袋,緊扣于白沙的十指,真誠道:“我怕黑。”
于白沙:“嗯,好的,随便吧,随便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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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外邊有盞小燈虛虛地亮着,外婆的房門緊緊閉着。于白沙知道外婆要休息了,他将食指放在嘴唇面前,囑咐澈然:“噓,我們輕聲一些。”
澈然當然乖乖的,他緊緊跟在于白沙身邊:于白沙給他拿了雙小鲨魚拖鞋,他穿上;于白沙要脫下澈然的外套挂衣帽架,他伸手;于白沙給他調整了熱水器的溫度,他拿了一身睡衣去洗澡。
睡衣似乎有點小?澈然的腳裸和手腕露在外邊,幾公分,但是不礙事,這應當是于白沙的舊睡衣,他狠狠嗅了一下,有淡淡的檸檬香薰味,夾雜一絲樟腦丸的氣味。
他擦着濕漉漉的頭發,打開窗戶給浴室通風。出來看見于白沙趴在床上玩手機,小腿翹起來,落了一截睡褲下去,形狀姣好的小腿和足踝晃晃蕩蕩,瑩潤的腳趾背對着澈然。
澈然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于白沙聽見來人的聲音,從趴下去的姿勢支立起來,衣領淌下去半截,左側鎖骨明晃晃地紮在睡衣裡頭。他似乎發現衣服亂了,伸手把領子整了一下。
“你洗完了?”于白沙盤坐在床上,“那我去。”
澈然颔首。
他聽着淋浴間稀稀落落的水聲,于白沙的床單是湛藍色的,滾着沐浴乳和洗發水的木質香味,床頭除了各色的毛絨玩具,還擺着兩隻整整齊齊的枕頭。澈然砸扁了其中一隻。
他很有身為客人的自覺,隻是安靜地坐于床腳一隅,沒有亂動。不過眼神不太安分,他注意到玻璃窗前倚立一隻畫架和畫闆,折疊椅上面擱着透明鉛筆盒。
澈然倏地想起于白沙極其出色的繪畫天賦,若有所思。
于白沙也出來了,他撇見澈然沒吹頭發,把吹風機丢過去:“給,小心感冒。”
他是這麼囑咐澈然的,對自己倒沒有多上心了,毛巾繞過脖頸,這麼随意地一擱,防止水珠落下來打濕領口,就不管它了,他窩進椅子上翻着一本厚書。
澈然吹完頭發,回到于白沙的身邊,“你不吹嗎?”于白沙心不在焉地應了,懶得吹,累。怎麼可以?澈然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他歎了一口氣,書桌旁邊就有充電插口,他将吹風機位移回來。
“我幫你吹。”他自然地給于白沙吹頭發。
于白沙此時是一隻炸毛的貓,澈然的手觸及到他的頭發,熟練的撥弄起來,他整個身子愈發僵硬,脖子石化了,頭皮麻酥酥的,有些癢,熱風柔情蜜意地掃過每一處,于白沙的耳邊是轟隆轟隆,沉默是張大嘴,把于白沙的嘴巴吞噬了。
澈然微笑着,他也沒有說話。
他見着于白沙難耐地弓起身子,把毛巾去除掉,一隻脆弱的細白的脖頸剝脫出來,像煮熟的雞蛋白,于白沙的眼眸像雞蛋清,一層霧朦朦胧胧附着進去,頭皮上的神經太敏感,太敏感!于白沙曲起腿,閉着眼睛,呼吸間露出一截紅舌尖。
澈然終于将頭發吹完了。
這兩個人都心懷鬼胎,于白沙繼續看那本磚頭厚的書,《你會寫議論文嗎?》,哈哈,于白沙當然不會,這本書是怎麼編來的這麼厚一本?文字從他的眼睛進去,從耳朵出去了,從皮膚出去了,從嘴巴出去了——他問澈然:你語文作文能考多少分?
澈然思考片刻:“55分吧,上下浮動,挺不穩定的。”
什麼浮動?浮什麼動?55分該怎麼浮動?于白沙要氣笑了,他作文要往上“浮動”個十分,才差不多能拿個55吧。于是苦大仇深地繼續盯着看,澈然好笑地看過來,他正做一冊物理題,現在這一道大概看了十分鐘:一筆都沒寫。
澈然想了想,他伸手撈過于白沙的書,看着于白沙愣愣地呆在原地,翻過幾篇看了看,伸手折了幾頁,然後還給于白沙:“先應對期中,你背會這幾篇的差不多了。”
“學習起三個小标題,開頭結尾幹脆背一段磨得精的,”澈然指點到,“字再寫好一些,不跑題,50分問題不大。”
于白沙一骨碌爬起來,他如獲至寶地把書捧回去,細細看了眼,确實是幾篇綜合性和泛用性很高的文章。
他今晚先背了一篇,不想坐在椅子上了,于是窩進被子裡面,露出一雙圓鈍的杏眼,水淩淩的,澈然看一眼,勾得他也坐不住,把物理題一合,幹脆地躺到于白沙身邊。
這時,澈然的手機亮起來。澈然擡頭一看,憤怒的澈明朗已經看見了他和于白沙的朋友圈,兩人扔下弱小可憐澈明朗跑出去玩了!
澈明朗:我讨厭你[憤怒][憤怒]
澈明朗:你不是我哥哥了
澈明朗:除非明天給我帶回來我想要的那個樂高模型[呲牙]
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