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然想抱起澈明朗哄一哄，澈明朗捂耳朵不聽哥哥狡辯什麼，剛剛他将百分之一百的注意力從于白沙身上轉移下來，不出一秒鐘就發現哥哥兩手空空，先前允諾給自己的燒烤不翼而飛。

澈然有些沒辦法地捏捏他的臉蛋，其實澈明朗早就吃過晚飯，此時已經快要十一點鐘，他其實也吃不進什麼東西，隻是眼睛大肚子小，撒嬌賣個乖罷了。

于白沙想了想，俯下身子，他與澈明朗的眼睛在同一條直線上，很認真地允諾道：“明天我給你買好不好？”

澈明朗立刻不好意思了，方才嚣張氣焰頓時軟弱溫和地消失了，他有些慌慌張張地摸了摸後腦勺，急忙表示自己很大度。

“哎呀……其實我也沒有那麼想吃燒烤，”澈明朗說，“你多陪陪我就好了。”

楊疏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兩個十七八歲的男生圍着澈明朗團團轉，她并不予以阻止，隻是在于白沙提出自己彌補給澈明朗的時候，遞過去一盤脆甜細嫩的車厘子：“吃點水果吧。”

于白沙才順理成章的向阿姨問了好，楊疏桐一身素色的睡衣，長卷發松松地垂落在腰間，她有一雙圓鈍溫柔的新月眼，于白沙記這一雙眼睛記了幾年，有關于小時候楊阿姨的記憶在逐漸模糊，隻有這一雙眼睛從未失真。

他們寒暄了幾句，時間已經很晚了，澈明朗拉着于白沙的手，已經擅自決定了于白沙是要和自己睡在一張床上的，興沖沖地拖着于白沙參觀自己的房間。

澈然任由他去了，找出了一身自己不常穿的睡衣遞給于白沙，警告似的看了澈明朗一眼：“已經很晚了，先讓你的白沙哥哥洗漱休息一下。”

于白沙後知後覺地擡起袖子嗅了嗅，果然沾上了不太好聞的酒氣和火鍋味，他順從地把衣服接過去，暫時借用了澈明朗房間的浴室。

他把自己淋濕了，毛茸茸的水線落在他的身體上，鏡子很快起了一層霧氣，他遙遙望去，輪廓異常模糊，也看不清楚自己的神情。

澈然不僅找出了睡衣，很貼心的附贈上了一整套新的洗漱工具。于白沙很快将自己料理幹淨，發現睡衣裡面裹着一件整整齊齊的貼身衣物，他又一次感歎澈然的細心，裹挾着水汽推開門。

澈明朗安安靜靜的窩在床上，他把被子拉得很高，隻漏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見到于白沙出來，興奮地想跳下床，于白沙出聲阻止了他，走近給他掖了掖被子：“快點睡吧，再不睡就長不高了。”

于白沙囑咐澈明朗，自己出去找一條毛巾擦頭發，晚一點兒回來。澈明朗還是很聽他的話的，于是把整隻腦袋都埋進了被子裡。

于白沙看着澈明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就靜悄悄地出門了。

澈然的房間在對面，他在門口站定，這扇房門并沒有關嚴，留了一條小縫，裡面透出暖黃的亮色，看來澈然還沒有睡。

于白沙深吸了一口氣。

他右手用力握緊了一下，又松懈了力氣，擡手輕輕在門上叩了三聲。

“哐哐哐——”

于白沙清晰地聽見了屋内腳步聲漸近，每靠近一分他就多慌亂一分，直到他察覺到澈然隻和他有一門之隔，手指無法忍耐住顫抖起來。

下一秒，面前的房門打開了，澈然就站在門的裡側。

他應該也是剛洗過澡，換了一身睡衣，于白沙曾經在視頻聊天框見過的可愛熊貓圖案。澈然的肩上搭着一條淺色毛巾，發尾還濕漉漉的，他并沒有好好系衣服，鎖骨面前開了兩顆扣子，于白沙從他清晰的喉結不自主地向下看，一小片胸膛若隐若現地敞露着。

于白沙逃也似的偏了一寸目光，澈然正直地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突然就忘記了自己的來意，結巴了一下：“我我……”

澈然側過身子，把房門開得大了一些，示意于白沙進屋：“進來吧。”

于白沙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進去了，他窺見澈然房間的全貌，才想起來自己隻是為了借一條毛巾。

“你有多餘的毛巾嗎？”于白沙詢問，“我想擦一下頭發，吹風機聲音太大了。”

澈然不出意外，他點點頭，領着于白沙走到更裡處，從衣櫃下側的格子裡面拆出來一條毛巾。他并沒有遞給于白沙，而是直接将它籠在了于白沙的腦袋上，兩側耷拉下來，預留出來于白沙眼睛的部位。

于白沙：？

他慌忙接了過來，澈然自己則回到了書桌前，拎起了于白沙的書包：“你的包還在我這裡。”

于白沙緩慢地反應了幾秒鐘，他以為澈然是要讓他把包帶走，于是下意識向前走一步，伸手想要捧過來。

澈然卻像逗弄他似的，向後躲了一下，以肯定的口吻問：“現在睡不着吧？”

當然睡不着了。

且不說今天發生這樁樁件件事情，從公園内分泌的多巴胺顯然過剩，更何況以往于白沙都做題到淩晨一兩點，這樣的時間對于他來說還早。

澈然仿佛很明白他的想法，洞察他在家裡的活動時間和範疇似的，“你可以在我這裡學一會兒，我的書桌很大。”

于白沙反應慢了半拍，他不自覺地盯着澈然房間這一角書桌，他也曾在視頻聊天框見過的。

上次和澈然視頻通話的時候，于白沙從未想過能夠有這樣一天踏進澈然的房間裡面，兩相重合後他有些恍恍惚惚，有一瞬間在懷疑自己會不會在做夢。

澈然不是他的夢，說出的話也不由他掌控，他見于白沙又在原地發呆了，直接把他按在桌前舒适的人體工學椅前：“坐吧。”

澈然自己倒是很舒适地拐去别處，他沒有坐桌前學習的想法，轉身繞到房間角落的一大團懶人沙發，把拖鞋踢了出去，手裡捧着兩張卷子，将自己砸在上面。

于白沙覺得自己應該拗不過他，看來他一點不了解自己，他從不會拒絕澈然的任何一個提議，于是把自己的書包打開，細數了一下裡面的試卷和習題，把筆袋一并拿了出來：“快要期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