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期闆報主題都是什麼“奮進期中”、“安全教育”,這期敲定下來的最終稿卻異常文绉绉,不知道教導主任受了什麼刺激,大筆一揮把主題定為“未來,希望和光”。
于白沙琢磨半晌,用兩個課間草拟出三種方向的稿子,他擱筆揉了揉眼睛,預估晚上回家也許還要收集一些資料。
澈然在旁邊安靜地注視着,看見于白沙幹脆利落地手起筆落,流暢漂亮的線條交相輝映,他很真誠地誇贊道:“你畫得真的很好,我能看看嗎?”
于白沙面上一熱,他将稿紙向那邊推推:“可以啊。”
澈然當真拿起來那份稿紙,上面的三種思路都很精緻完美,自然而然能夠看出繪畫者專業性很強,不像小打小鬧。
他随意地問:“你是不是學過很久啊?很喜歡畫畫嗎?”
于白沙卡了一下殼,他恍神片刻,才慢慢地點了頭:“是啊,小時候學過,那時候特别喜歡。”
這話聽進澈然耳朵裡,就很叫他深思了。澈然擡頭看了于白沙一眼,他發現于白沙答話時眼神飄忽,此時盯着裡側的白牆,不知道想些什麼。
他不動聲色,很随意地追問了一句:“既然這麼喜歡,那想過高考走美術特長嗎?”
于白沙一動不動,好像在發呆,又像是猶豫着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他才扯着嘴角勉強地笑了一下,偏頭難言地看向澈然,很平靜地回答道:“那倒是沒有。”
澈然已經敏銳地發覺了一些東西,于白沙并不喜歡這個話題,澈然就支開了這個話頭,覺得自己要說點其他的:“那你平時都喜歡畫什麼呢?”
于白沙:“……”
我喜歡畫什麼呢?
喜歡畫我們每次短暫相遇的片刻,畫你從樓梯台階上與雨幕一并傾瀉下來的目光,畫你幫我清洗試管時骨節分明的手和你穿的球鞋,畫你睡在一小片陽光裡舒展溫柔的眉眼,畫你唱歌時望向我的神情和包廂裡面打在你的臉上朦胧的光線。
喜歡畫你的臉。
于白沙的手指可疑地掙動了一下,他露出一個微笑:“比較喜歡畫南喬,尤其是Q版的。”
澈然:“……?”
澈然搓了搓臉,看起來并不相信,但他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将于白沙的稿紙遞回去,将右手的校服外套撸起來,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腕:“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叫我。”
于白沙點頭應下:“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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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下課,天穹黑壓壓地沉下來。他們走時教室已經不剩多少人了。
澈明朗進了初中的競賽班,晚間經常要留下來加小課,與哥哥的時間參差錯落,他們能夠一起并肩放學的時間更是少了許多。澈明朗與于白沙和賀知已經兩天未見,雖然嘴上不說,他心裡确實很想念。
不過今天澈明朗已經遠遠地悄聲等待在七班班級門口。
見到他們出來,澈明朗樂颠颠地奔過去,和于白沙撞了個滿懷。于白沙捏捏他的臉:“好久不見。”
澈明朗臉又紅了,他的臉頰處嘟起可愛的弧度,嬰兒肥的面龐尚且很明顯,此時激動起來,整張臉如同冒着騰騰熱氣的淺紅色包子,他撲上去下意識把腦袋往于白沙懷裡鑽:“白沙哥哥!”
賀知在旁邊有些吃味,他提溜着澈明朗肩上的書包,像抓一隻小雞崽一樣把澈明朗扣在手裡:“你怎麼就不想你賀知哥哥?”
澈明朗回頭扮了個鬼臉:“誰要想你!”
于白沙又摸了摸他的頭發,感覺懷裡的分量似乎沉了一些,笑着打趣道:“明朗是不是吃胖了一點?”
澈明朗立刻變了臉色,他嘟嘟囔囔着:“我是長高了!”
他扭頭向着澈然看過去:“哥!你說對吧?”
澈然剛剛從賀知手裡接過來澈明朗的書包,裡面鼓鼓囊囊的,眼見着拉鍊都要拉不上去,像裝了個定時炸彈。澈然掂了掂書包的重量,扭頭問道:“澈明朗,你這書包裡面都裝了什麼?”
“啊!”澈明朗一拍腦門,撲過去把書包搶下來,手伸進裡面掏掏掏,“我帶了好吃的!”
原來澈明朗昨天放學回家時,專門繞路去了一家新開的面包房,他老早就聽說這家面包特别好吃,一口氣買了三個大袋子,今天早上挑挑揀揀了他認為最好吃的幾個,一口氣全拿了過來。
澈明朗殷勤的一個接一個地擺到窗沿上,所有面包都用精緻漂亮的袋子裝着,包裝紙折得整整齊齊,伴随着他應接不暇的忙亂動作,這一片區域都充斥着面包四溢的撲鼻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