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青璇和王小石奏曲、看星星和夜間撞鬼的次日。
一行人騎馬行在官道上,逐漸靠近杭州城。
冷血恰好與石青璇并排,他牽着馬繩,無意間瞥見旁邊人眼下濃厚的青黑,随口問道:“你化了那個莫名其妙在京城流行過的什麼……煙熏妝嗎?”
石青璇面無表情瞪向他:“那是黑眼圈。”
楚留香回頭看了眼在後面無聲狂笑的王憐花,他發自内心地對石姑娘感到同情。
随後他發現王小石的黑眼圈同樣很明顯:“王兄,你也沒休息好嗎?”
王小石一邊偷瞄石青璇,一邊不好意思道:“因為昨晚我和青璇在郊外……”
楚留香:“在郊外幹什麼?”
冷血:“你竟然叫她青璇?”
兩人的關注點截然不同,但都讓王小石白淨的面頰更加泛紅。
另一個當事人石青璇反倒很從容:“都是朋友,你們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王小石神色肉眼可見的變為失落,楚留香和冷血的同情也轉到了他身上。
而王憐花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說話間,五人已行至杭州城城門前,本打算跟在馬車隊伍後面等待審查,但一群士兵卻自主圍了過來。
在領頭的城門校尉眼中,這幾人一個笑得像要摔下馬,兩個疲勞駕馬,還有兩個的馬分别拖着活人和麻袋,他怎麼看都覺得應該全部抓起來:“你們是幹什麼的……”
石青璇雖貴為昭侯,但并無可供證明身份的東西,王小石在金風細雨樓的地位有些号召力,要管到地方官府卻很麻煩,楚留香按說确實可以被抓起來,王憐花隻知道看熱鬧。
最後還是冷血展示了皇帝所賜的‘平亂玦’——此物等同聖旨,上至朝臣下至地方官都要為持有者鼎力相助、全力支持。
五人這才順利而快速的通過了城門。
街上行人繁多,石青璇和其餘人一齊控制馬匹放緩了速度,因此有閑心去觀察四周的景緻。
杭州城的風景仍是那麼熟悉,水霧缭繞的樓閣、小橋下的流水。
杭州城的人也仍是那麼親切,路旁叫賣的小販、酒肆裡打酒的小厮和穿着紅披風正在喝酒的小胡子男人……等等,這好像真是熟人。
石青璇幾人翻身下馬,用繩子将馬匹拴好,旋即走進酒肆坐到了陸小鳳那桌。
陸小鳳擡頭一看,立即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楚兄、王兄、冷捕頭還有王姑娘……這回我沒有認錯吧?”
他顯然是想彌補上次沒有認出石青璇的尴尬。
但是一方面石青璇此刻并未易容,陸小鳳本來就見過她的真貌,另一方面……
“事實上,你的消息有些落後了。”
楚留香向陸小鳳講述了他們這段時間的經曆,從追着雄娘子潛入神水宮到水母陰姬親口揭穿石青璇的真實身份。
要素太多,陸小鳳都不知道應該先震驚雄娘子的假死、無花的表裡不一還是陰姬的愛恨情仇。
但他絕對因石青璇把雄娘子和無花變成太監的事而對她産生了由衷的敬畏。
陸小鳳和楚留香、冷血一樣,絕不會對石青璇産生非分之想,不過她旁邊那位美人卻很令他驚豔:“這位是……”
王憐花易容的最精妙之處在于他扮什麼像什麼,他會縮骨功,舉手投足間又比怡紅院的頭牌歐陽情更有風韻,連陸小鳳也沒察覺不對勁。
是以當石青璇說出那句“他是我師父王憐花”時,陸小鳳吓得差點被酒水嗆死。
他甚至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的:“原、原來師父這事是,是真的……”
“其實是剛認的。”
石青璇歎了口氣:“說多了都是淚,不如講講你護送溫柔和林詩音的經過,你既然坐在這裡,她們想必已抵達了小寒山吧?”
然後陸小鳳更結巴了:“她們、她們……”
楚留香:“你沒有保護好她們,她們出事了?”
冷血:“你弄丢了她們?”
石青璇:“你還是勾引了她們?”
倒也沒有這麼糟糕,而且最後一句是怎麼回事啊!
憤慨讓陸小鳳恢複了流利的語速:“在你們心中我要麼不靠譜、要麼糊塗、要麼好色?”
石青璇理所當然道:“你會因為好色而變得不靠譜以至于做出糊塗的事。”
楚留香四人當場笑出了聲,陸小鳳則無言以對——他确實曾因‘丹鳳公主’的誘惑短暫地信了對方一夥人的謊言、險些被他們當槍使。
“反正你們的猜測都不對。”
陸小鳳沒好氣解釋道:“我和她們兩人途徑神針門地界,溫大小姐非要替她師兄探母——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蘇樓主,而是她父親的徒弟許天衣,許天衣之母乃神針門掌門……”
溫柔和林詩音與神針掌門‘神針婆婆’相處極為投契,于是說好的留一天逐漸拖到半個月、一個月。
陸小鳳本來不介意等她們,奈何他的相好薛冰恰在此時出現了。
出身神針山莊的薛冰跟随其祖母薛夫人來尋神針婆婆切磋繡藝,她一見着陸小鳳待在女人堆裡,直醋得要把他耳朵咬下來。
聽說薛冰好懸就死在金九齡手裡,他出于憐惜不敢還手,隻能先行跑掉……想到金九齡,他又是一陣郁卒,他那捕快朋友怎會成了繡花大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