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靜卻恍若未聞,直接扯掉了無花的袈裟。
不同于王小石三人的緊張,石青璇興緻盎然地觀看着眼前的畫面,并猜測無花會如何應對,是冒着錯過‘天一神水’的風險堅持拒絕還是坦白他的傷勢?
就在她幸災樂禍時,黴運順帶波及了她。
她光顧着警惕房間裡的人,卻忘了防備身後,因她怎麼也沒料到那條水道竟很快就又有人通行。
來人要進入房間,在四個‘障礙物’中,石青璇就這麼不湊巧地整個人被撞出了小池。
她及時運起輕功平穩落地,然後和無花、司徒靜大眼瞪小眼地對上了視線。
怎麼說呢……這就是殊途同歸吧。
石青璇正猶豫是否真要再用一次那略顯扯淡的借口,現出真身的來人卻免去了她的糾結。
“宮護法?”
在宮南燕出現後,王小石、冷血和楚留香也很快從池水跳起進了房間。
瞧見房中的六個人,宮南燕驚詫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你們怎麼敢來這裡?”
為什麼不敢?因為這裡是存放‘天一神水’的禁地嗎?
但宮南燕的第二句話真正吓到了她們:“這是宮主的居所,她走在我後面,馬上就回來了……”
司徒靜為什麼把無花帶到水母陰姬的房間?她是弄錯了還是故意的?
在思考這些問題之前,無論石青璇還是其餘人都知道此時最緊要的是躲起來——不能讓水母陰姬發現房裡甚至神水宮裡多出了幾個闖入者。
這間房的布置實在太過簡潔,排除短桌、沒有床底的石床和作為入口的小池,唯一可藏人的就是衣櫃。
六個人争先恐後地鑽進了衣櫃,宮南燕用力為她們合上櫃門,轉身若無其事地迎上水母陰姬。
陰姬瞥了眼昏倒在地的三名少女,宮南燕撒謊道:“我不想她們礙事……”
她笑眯眯地攬上了陰姬的手臂。
還真是俗套替身情節嗎?
這句腹诽隻在石青璇腦海中閃過了一瞬間,她很快就沒有多餘心力去想任何事,因為——
林仙兒喜好享受,擁有無數錦衣華服,用來放她那些衣服的衣櫃藏三四個人是綽綽有餘,水母陰姬的衣櫃卻不過兩人寬,六個人強行擠進來,每人都快被擠得變形了。
石青璇站在衣櫃最右邊,她感覺自己貼在櫃闆上的身體像一張即将壓平的卷餅。
在她身後緊挨着她的王小石也提不起什麼暧昧的心思,他旁邊的冷血藏在裙擺下的劍一直撞打他腿,他雖不至于很痛,但已皺了幾次眉頭。
冷血覺得這短暫的片刻比他曾經躲在某個罪犯的老巢十一天那段時間更難熬。
但是和無花相較,三人的煩惱都算輕的。
因為方才鑽衣櫃時無花是最後一個留在外面的,他匆忙之下就直接擠了進來,另外五人都是側着站的,隻有他是橫着站的。
此刻司徒靜和楚留香把他夾在中間,兩人誰擠他一下,他的腿就會避無可避的碰到受傷的地方,而兩人同時擠他……他險些連外面的水母陰姬都顧不上就要痛叫出聲。
無花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房間裡的水母陰姬還發現了他的袈裟,拿着它質問宮南燕。
宮南燕一邊暗罵一邊嘗試找補,但陰姬懷疑的目光已掃向衣櫃。
恰在此時,司徒靜毫無征兆地拽着無花破櫃而出:“宮主明鑒,這妖僧對您心生不軌,竟逼迫我帶他進您的寝居,還脫掉衣服在您床上躺着,幻想如何勾引您,護法怕您遷怒我才瞞下我二人的存在……”
除了她之外,每個人都震驚不已。
石青璇突然想通了前因後果,司徒靜的确吸取了婠婠耍賴的教訓,她沒指望無花能履約幫她對付陰姬,但她可以逼無花與陰姬交手。
她以‘天一神水’為餌将無花引到陰姬的寝居,扯亂他的衣服……她種種看似昏了頭的舉動都是在為這一刻做準備。
無花終于也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他驚怒交加道:“你胡說什麼,我怎可能做那些事……”
若在以前,誰都不會相信七絕妙僧能做出司徒靜所述的那種事,禮佛甚誠的水母陰姬更不會。
但今日無花在她心中形象受損,檢舉他的人又是司徒靜,陰姬怎會不信自己的女兒而去偏聽一個虛僞和尚的話?
陰姬的手緊握成拳,看向無花的目光像在看一個死人。
無花要遭殃了。
石青璇從這間幹淨到沒有一絲灰塵的房間窺出水母陰姬的潔癖,她也猜不準是無花的不軌之心還是他在床上躺的事情更惹陰姬生氣。
因為少了兩個人而終于寬裕些許的衣櫃讓她有了看戲的閑心。
無花敏銳地感覺到了生命危險,雖不知道水母陰姬為何相信了那麼荒唐的說辭,但他清楚解釋不是逃生的最佳選擇。
他選擇了禍水東引:“宮主何不聽一聽櫃裡其餘四位姑娘的供詞?”
石青璇、王小石、冷血、楚留香:“……”
這時候強撐着不出來意義不大,四人隻能打開櫃門,在水母陰姬迷惑的目光之下走了出來。
不過,既然無花不仁,就别怪她們不義……好像本來也不會對他講義氣。
石青璇:“宮主,弟子今日旁觀您與這妖僧論經,他看您的目光中确有下流之意……”
王小石:“弟子親眼看到他在您床上滾來滾去……”
冷血:“宮主,他幾番接近司徒師姐,就是認為她長得與您有幾分相似……”
楚留香:“我們實在看不過眼,這才跟來阻止他……”
無花幾乎要氣得吐血了,他是好色,他是不吝于通過下流手段達成目的,但他至多敢勾搭神水宮弟子,面對威震江湖的神水宮主他根本沒一絲雜念。
可是水母陰姬已經聽不進他的解釋了,對方直接朝他拍來一掌。
無花真吐血了,吐了一地的血。
被觸到潔癖的陰姬怒火更盛,又打了他一掌。
無花一開始還有還手的心思,現在卻明白他就算還手也不過是垂死掙紮。
“賤人,你為何害我……”
無花先是朝頂着‘你怎麼這麼不中用’表情的司徒靜咒罵了一番,又猛然轉向冷血:“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嗎?王璇,你個外來者還敢公然污蔑我……”
冷血:“……”
石青璇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也僵住了。
當初教冷血模仿她聲音的時候,她根本沒想到無花會出現在神水宮,而冷血又不知道她曾與無花有過交集,這就導緻關鍵時刻露了餡。
對冷血來說,在認下王姑娘的身份和被知道他是男子的水母陰姬打死之間做選擇,可算是他一生最憋屈的時刻。
最終,理智占了上風,他隻能繼續掐着嗓子對無花罵道:“妖僧,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