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少數服從多數——冷血不服這個原則,他覺得王小石對石青璇言聽計從,導緻他一直是少數,但由于少數服從多數,所以他的不服沒有用。
三人最終還是進了一家酒樓。
事實證明,這是個正确的決定,她們不需要再打聽消息了。
石青璇正盯着帶路的看門小厮,對方的人.皮.面具做工非常精湛,但她分辨易容的方式是看骨相和五官有否吻合,所以任何易容都瞞不過她。
就在她思考小厮的身份和目的時,身旁的王小石突然開口:“坐在樓梯邊上那桌中間的人跟黃老前輩的畫像很肖似……”
他所說的是個面容清瞿、神色端肅的中年男人。
冷血能感知到男人周身隐約的劍氣,理所當然,對方也擡頭看向了他。
而石青璇的視線落點卻是黃魯直左邊那個外形普通到令人無法留下印象的男人,這又是個做了易容的。
她把這一發現分享給王小石和冷血,與此同時,那個男人和黃魯直爆發了争執,開頭的幾句她沒有聽清,後面的話卻沒人聽不清——
“你隻是疑心太重……”
“我怎能不疑神疑鬼,少一分警惕我就真死了,他們就是沖着我來的,是我的仇家,或者是那個出現在揚州城的名捕……”
這無異于不打自招。
冷血手按在劍柄上,沉聲道:“黃魯直,虧得那麼多人為你擔保,你竟同淫賊雄娘子為伍,替他隐瞞假死之事!”
黃魯直把那男人擋在身後:“他并非雄娘子,雄娘子真的死了。”
冷血輕哼一聲:“那你何不讓他卸下易容,陪我們到官府喝杯茶,對比一下通緝令的畫像呢?”
黃魯直搖了搖頭:“我不能讓你們帶走他,否則你們一定會殺他,但他現在隻不過是個誠心忏悔了二十年、沒有一日能安然入睡的可憐人……”
“不要再說了,再說我要吐了。”
石青璇握住袖間嶄新的竹箫:“忏悔有用的話,那些被他殘害的女子又算什麼?你憑什麼替她們原諒?”
黃魯直歎了口氣:“你們若不肯體諒,執意殺他,我也攔不住,隻不過我定是與他同生共死……”
石青璇做了個嘔吐的動作:“誰管你死不死,把他當同夥一起抓了吧。”
她後半句話是對王小石和冷血說的。
但她不在意黃魯直的死活,對方那一桌朋友卻在意。
酒樓的其餘賓客早就見勢不對撤退了,隻剩石青璇三人和黃魯直那桌人,他們已經拔劍出鞘。
劍鋒迎上了劍鋒,冷血和王小石應付着三個老劍客,雙方同樣心有顧慮,都沒有下死手。
直奔雄娘子而去的石青璇卻毫不留情。
在雄娘子和黃魯直的夾擊中,她故技重施,用不死印法把他們兩人打向自己的内勁轉移給他們。
雄娘子與黃魯直同時噴出一口血。
“黃兄,我必須要走,至少在我死之前,我必須再見她一面……”
雄娘子甩下這句話自己跑了。
而黃魯直還一副動容模樣:“我會替你拖住他們的……”
想得美。
石青璇以箫為劍,飛速打亂黃魯直的攻勢,随即抽身後撤,運起幻魔身法追擊雄娘子。
她沖出酒樓,眼看要在街道上阻截雄娘子,對方卻慌忙間劫持了一個人質。
雄娘子威脅道:“你再過來我就扭斷她的脖子……”
石青璇唾罵了一句:“果然是個本性難移的無恥之徒。”
她可以嘗試隔着人質擊殺他,可以賭他會死在殺死人質之前,反正她沒有王小石那麼強的道德感,沒有冷血身為捕快的守則。
但是——
“他是誰?這是怎麼回事?”
蘇蓉蓉和李紅袖一邊焦急地望着被挾持的宋甜兒,一邊打量對峙的雙方,并不敢輕舉妄動。
石青璇朝她們喊道:“香帥呢?他怎麼沒同你們在一起?”
“王姑娘?”
蘇、李二女結合聲線與直覺,竟很快認出了她:“我們說好一起到天香樓吃飯,但剛才買的東西太多,我們就打發他把東西送回船上……”
這怪不了她們,也怪不了楚留香,畢竟誰能料到這出無妄之災。
石青璇眉心緊鎖。
雄娘子這奸賊運氣竟很不錯,他抓了一個與她有關系的人質,而且在三個女孩中,蘇蓉蓉擅用暗器與毒藥,李紅袖熟知各路武功,他卻偏偏劫持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宋甜兒。
“三十裡,你放我三十裡,我就放了她……”
見她沒有反對,雄娘子驚喜地拽着宋甜兒飛奔離去。
蘇蓉蓉不禁重複問道:“他是誰?”
石青璇一說出雄娘子三個字,李紅袖就驚叫道:“那個采花賊!不行,你不能放了他……”
石青璇語氣凜冽:“誰說我要放過他?”
李紅袖卻又糾結道:“但你若跟上去被他發現了,他會不會真的殺了甜兒或者傷害她?你若不跟上去,萬一他不守承諾,我們豈不是再也找不到甜兒?”
石青璇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擔心,我在那個奸賊身上甩了一種味淡卻不易消散的香氣……”
那是青衣樓曾用來追蹤她的招數。
她遠望着雄娘子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内,并沒遵循對方的要求,隻在十裡内就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