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去哪間寺廟?”
石青璇一本正經地對面前的女人發問。
林詩音像是早就想好了答案:“為防有人抓我逼問《憐花寶鑒》内容,我不能牽連普通的寺廟,慈航靜齋乃武林聖地,我覺得是個好選擇。”
你坑我的時候怎麼沒考慮得這麼周全?
石青璇撇了撇嘴。
其實她根本不關心林詩音出不出家,她關心的是對方選擇的去處。
她與慈航靜齋有撇不清的聯系,她母親碧秀心是靜齋的傳人,她父親石之軒則是靜齋的敵人。
如果林詩音去了靜齋,而有朝一日她和靜齋成為對立面……不敢想象這個腦回路恐怖的女人還會怎樣坑她。
出于這些顧慮,石青璇非常懇切地朝林詩音勸道:“你一定要出家?就不能不去嗎?”
李尋歡、龍嘯雲和龍小雲:“……”
這種挽留話不應該是我們的台詞嗎?你搶了我們的台詞,那我們說什麼?
然而林詩音根本沒給他們說話的時機,她認真答道:“我是個做事不堅定的人,這是我第一次堅持要做某件事。”
她的決心很堅定。
但石青璇勸退她的決心也很堅定:“據說靜齋和陰癸派當代傳人的對決将至,恐怕沒有閑暇庇護你,若你一定要出家就換個地方,比如……”
她在腦海中列出江湖有名的佛門門派。
淨念禅宗隻收男的,少林寺也是,還出了無花和心寵這兩個敗類……好像除了靜齋,确實沒有别的合适選擇。
在她語塞時,溫柔主動提議道:“林夫人可以去我的師門小寒山報地獄寺,我師傅紅袖神尼為人俠義又武功高強,定能保護她免遭脅迫!”
石青璇側目望向溫柔。
她一時不知該高興找到了解決辦法,還是該為紅袖神尼默哀。
林詩音很快就答應了。
溫柔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像個豪傑一樣許諾:“那就這麼說定了,我護送林夫人去小寒山,你們放心,我不會讓她少一根頭發絲,保證她全須全尾的抵達。”
林詩音對小女孩樣的溫柔也存着幾分難得的溫柔:“有溫女俠保護,我就放心了。”
看着兩人其樂融融的場景,石青璇欲言又止。
還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以溫柔那和龍嘯雲差不多水平的武功,帶走的是個全須全尾的活人,抵達時可能就是個全須全尾的屍體了。
她正準備委婉地提醒她們。
與此同時,陸小鳳突然開口道:“我和你們一道吧,将你們送到小寒山,我順路去見華山掌門,向他詳述梅花盜案的真相和結果。”
石青璇暗自點頭。
陸小鳳武功好人緣好,遇到什麼搞不定的情況,還能像上次一樣把西門吹雪、花滿樓和司空摘星等朋友請來幫忙,雖然代價是他可能要變成‘沒有眉毛’陸小鳳。
讓陸小鳳照看林詩音和溫柔是真能放心的。
唯一的問題在于——
她義正嚴辭地囑托道:“你不可以趁機勾引她們兩個。”
陸小鳳:“……”
他想問石青璇究竟把他當什麼人了,結果一轉頭發現所有人都用同樣微妙的目光盯着他。
陸小鳳郁悶了,他的風評有這麼差嗎?
“那麼林夫人、溫柔和陸小鳳你們三人前往小寒山,龍嘯雲和龍小雲滾出這個地方,冷捕頭押走梅花盜案的主謀和疑犯……”
石青璇自顧自地總結道:“很好,每個人都有合适的安排。”
她說完之後,李尋歡和龍家父子終于有了插話的空隙,他們想要提出抗議,但有人比他們說得更快。
“好什麼好,我根本就沒參與仙、林仙兒的陰謀,憑什麼扣押我?”
上官飛表達了拒捕的态度,他方才被打趴在地,狀态一度萎靡,不過站起身後又恢複了傲慢的姿态。
冷血耐心地朝他還有與他同樣情況的疑犯們解釋道:“為防有尚未明确的兇犯潛逃,諸位要被暫時看管起來,但官府會依照罪證排除案件無關人員的嫌疑,絕不會冤枉無辜。”
可是上官飛聽不進一句話,他仰着頭發出恐吓:“你們不知道我爹是誰嗎?你們沒聽過‘金錢落地,人頭不保’嗎?敢把我抓進大牢,官府我爹也敢闖敢砸!”
‘金錢落地,人頭不保’是金錢幫的口号,從這句話,從上官飛的态度,都可見金錢幫的猖狂。
冷血皺了皺眉,剛要斥責他對官府明目張膽的侮辱。
石青璇先他一步開口:“你不是說你爹上官金虹不在乎你,隻在乎那個叫荊無命的手下嗎?”
她這輕飄飄的一句反問成功讓上官飛不可一世的表情僵在臉上。
顯然他想起了他曾在林仙兒房間裡大吐苦水,講述他的父親如何偏心,他如何不受寵,而那時房間裡有一堆人。
上官飛捏緊拳頭,眼睛逐漸變得赤紅。
就在衆人以為他要暴起動手、為此暗自戒備時,他哭了。
沒錯,前一秒還桀骜不馴的上官飛,此刻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你情緒轉變得也太快了吧……”
石青璇隐隐記得,上官飛從崩潰到恢複傲慢到再次崩潰隻用了不足一刻鐘。
他聽不進話的狀态倒是沒改,一邊哭一邊痛訴:“我雖是金錢幫少主,但荊無命對幫衆的号召力卻比我更強,我爹也更重視培養他,我看他根本就是我爹的私生子,我進了大牢,他正好接替我的位子……”
上官飛的哭相凄慘到原本要斥責他的冷血默默放棄了,原本要嘲諷他脆弱的遊龍生也不忍心說了。
石青璇卻毫不顧忌的出聲道:“你别賣慘了,按你說的,你爹是個獨裁者,如果荊無命真是他的私生子,他為什麼不認回來?培養給了,地位給了,名分又有什麼不能給的?”
話音落下,周圍人看她的眼神頓時變得很怪。
要說她熱心,她對痛哭的上官飛無動于衷,還直言人家是賣慘,但要說她冷漠,她又不吝于給人分析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