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主子也是的,主子爺天潢貴胄的不肯低頭,她也不知道過來勸勸。
相互給個台階,這事不就完了,小兩口好好過日子,他們這些人也能松快松快。
“愣着作甚”,四爺停下腳步,黑沉的眸子再次回望身後,“還不快跟上”。
“是是是”,蘇培盛口中應是,腳步更慢三分,他若是再快些,就走到主子前頭去了。
做奴才的,萬萬沒有越過主子的道理。
見窗外的人龜速前行,唐阮揚高聲音,“倚棋,把窗戶關上”。
“吵吵鬧鬧,看着就煩”。
蘇培盛雙腿一顫,差點給裡頭的人跪下來,皇天老爺在上,姑奶奶可千萬别再戳火了。
她自個兒膽子大不怕事,可這些人們承受不住呐。
果然,主子爺的臉色已經沉如鍋底,怕是下一刻便會狂風驟雨。
蘇培盛暗暗閉上眼祈禱,卻隻感受到一陣風從身邊又急又快的吹過。
再一睜眼,四爺已經鑽進内室,被攆出來的倚棋正擔憂的看着卧房。
鬧脾氣?鬧大了吧。
風水輪流轉,蘇培盛老神在在的彈了彈衣袖,“莫急莫急,不會有事的”。
倚棋揚起假笑,“您說的都對”。
是,他伺候主子爺的,肯定不會有事,有事的是自家主子。
主子也是的,幹嘛總去挑釁主子爺,府裡的那些福晉側福晉們哪個不是規規矩矩的,個個都将自己最柔情似水的一面展示在王爺面前。
主子怎麼就學不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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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唐阮是有些故意的成分在的。
現代小姑娘們談個戀愛,比她作的比比皆是。
她也不是作天作地的胡鬧,不過就有點不被信賴的不愉快,想要發洩出去而已。
先生稍微服個軟,說聲抱歉,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可誰知上一秒先生還在吃醋,下一秒竟然擡腳便走,她的火氣便越燒越旺,有些話便口不擇言的說了出去。
不是不後悔。
先生不僅是她的恩人,也是她喜歡的人,但先生的腳步聲當真消失不見的時候,那些子火氣又倏地化作傷心,鼻子悄無聲息的酸了。
她悶悶的趴在床上,又被身下的東西硌到,氣鼓鼓的摸過去,原是自己做到一半的荷包。
還做勞什子荷包,見鬼去吧。
唐阮惡狠狠的将東西扔到床腳,見荷包上的魚兒可憐兮兮的瞪大雙眼,又覺得心疼起來。
生氣歸生氣,可不能拿自個兒的勞動成果發脾氣。
她撿起床尾的荷包,小心翼翼的拍去上頭不存在的灰塵,見那魚兒翻着圓滾滾的肚皮,怪模怪樣的,又恨恨地戳了戳它的肚皮。
······太過分了。
“誰過分?”
緊繃的聲音先至,而後是一陣熟悉的,帶着冷調的草木香味将她整個籠罩住。
唐阮剛要轉身,卻被抵在架子床的圍欄處,有人将她從背後緊緊的抱住她。
緊緊相偎的身體又硬又燙,像是夏日暴曬後的青石磚,燙的人身子發顫,卻又舍不得那股子暖意。
唐阮手撐着圍欄,身子依舊顫抖得不像話,她咬着唇瓣将半成品的荷包扔到床上,“先生何必自作多情,我說的是那隻魚兒”。
“它·····醜的過分”。
“是嗎?”四爺低頭靠下來,與她貼得極近,滾燙的氣流噴灑在耳後,沙啞的嗓音讓人心尖發顫,心口發酥。
“我倒是不知道”。
他将人逼得更近,整個人沒有一絲縫隙的貼在她的背上,一雙人影交疊,緊緊的壓在床尾的圍欄上。
“原是我自作多情”。
他一面說着,一面握住她的手,在那纖細的手腕上留下一連串帶着濕意的吻。
“嗯?你不是喜歡這個?”
他将人摟得更近,将細密的吻印在她的脖頸處,“這樣呢,喜歡嗎?”
唐阮記得昨日那個吻的感覺,甜蜜到整個人都要化掉,而此刻的擁吻,卻讓人不受控制的戰栗起來。
“你太累了”,她下意識地歪頭躲避,好緩解那股窒息的危險之感,“先歇片刻”。
門窗緊閉的昏暗房間内,她聽見一聲輕笑,然後整個人被翻過去,熱氣直接噴灑到臉上。
“阿阮,你真的很不乖”。
男人的聲音離得極近,臉離的更近,他用鼻尖親昵地蹭過她的臉頰,而後埋首在她的脖頸之中。
脖子是一個人最脆弱的地方,心髒泵出的動脈血通過頸動脈源源不斷的為頭部提供養分,為大腦的清醒保駕護航。
而此刻,她的頸動脈卻被人含住,脈搏的跳動完全受人掌控,大腦也随之昏沉起來。
恍然間,她聽見窗外有蟬鳴聲,而後是機器的轟鳴聲,又似乎聽見菜市場吵鬧的人聲。
一片嘈雜中,隻有耳邊的聲音最為清晰。
“阿阮,你太貪心了……”
“明明已經有了我,還想去勾引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