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的時候,淩琰被召去了荀明身邊。
遠遠就見到雪團子一般的蕭月站在他母後身邊,手中拿着一個紙鸢,跟在風的尾巴後面奔跑。孩子們歡聲笑語的景象像春天一般生機勃勃,總是帶着許多的希望。
淩琰和荀奕站在荀明的身邊,看着孩子們嬉笑打鬧,臉上無不帶着笑意。
一反常态的,荀明卻是一臉擔憂。
梁帝身邊的巫女,阿德,自那夜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出現地離奇,離開更是。
平樂全然沒有那日的記憶。
除了荀奕和淩琰二人知道真相之外,無人知曉這名神秘的巫女的來去。
淩琰隐隐知道,她的出現是為了自己。雖然還未向荀奕求證,但是知覺告訴她,荀奕知道的遠比她多的多。
不過既然他不說,淩琰也不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
梁帝顯然面色更難看,本來就嚴肅的臉上竟然也是帶了點陰郁死氣。
平樂和平南王在騎射中拔得頭籌,賞金百兩,二人全散發給了自己的親衛和侍從,一時之間春獵場上熱熱鬧鬧,拿到賞錢的無不歡喜。
這麼來看,與梁帝的帷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接着二人得了梁帝的旨意,春獵之後跟着回宮,複職。
二人皆進了品級,有些彌補的意思。淩琰捧着诏書,心中卻沒有半分的輕松愉快,櫻桃察覺出不對勁,她也隻是搖搖頭不作答。
那一邊的荀奕顯然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兩個人的關系陷入了一個奇怪的怪圈,自從那日見到阿德之後,不知為何,淩琰面對荀奕時總是覺得渾身不舒坦。
兩個人之間怪異的氣氛就連身邊的人都察覺出了不對勁,荀明拉着她的手想要詢問卻不知如何開口,隻能旁敲側擊,生怕淩琰這個弟媳不要自己的弟弟。
淩琰讓她放心,聲稱最近隻是因為自己要回到皇宮任職而有些勞累。
趙氏那邊的說法也是一樣。
她開始有意無意地減少與荀奕的來往,淩琰開始不去他的小廚房覓食,他也很少來淩琰的院子品茗寫字。
淩琰是有些生氣的,但又覺得荀奕并沒有犯什麼不可原諒的錯誤。輾轉反側了幾晚之後,她決定放過自己,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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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她來到書院,明子君已經在整理書案。她自從知道淩琰即将離開之後,一直都很舍不得。淩琰先前去了躺官府,将幾家書院都轉到了明子君的名下。
在這樣一個時代,明子君這樣孤身一人的女子,沒有家中的照拂,總要有些傍身的東西。
她往後坐到熟悉的老位置上,開始看最近孩子們的作業。
明子君抱了一隻小狗進來,那小狗渾身濕漉漉的,看來是因為昨天後半夜的那場暴雨。
兩個人用舊衣物給小狗擦幹,這才看清楚原來小狗是陶棕色的五紅犬。三角形的耳朵軟軟的,嘴筒寬大。一雙黑珍珠般的眼睛在兩人之間滴溜溜轉來轉去,四個爪子粗而有力。
淩琰心中驚訝,在現代,她幾乎隻在網絡上見過五紅犬,想不到竟在這裡遇見了。
明子君朝着外面指了指,她就是在那裡撿到的。
剛剛去院子給外頭孩子們種下的葵花澆水,就聽見門扉後頭傳來哼唧哼唧的聲音,她走過去一看,就見到一處水坑中趴着一隻髒兮兮到看不清楚毛色的小狗。
那泥坑經過昨晚暴雨的洗禮,積了不少混合着泥漿的雨水,對于一隻幼犬來說已經不淺,小狗的口鼻中都是泥巴。
淩琰和明子君将它清理幹淨,那小狗的精神頭也逐漸恢複過來。
粉嫩的小舌頭舔舐着兩個人的掌心,趁着兩個人不注意,跳到兩個人的腳邊,嗅嗅這個聞聞那個。
此時,門口進來一個人,小狗見到他十分激動的樣子,一下子撲到那人的腳邊。
“這是......”
然後小狗,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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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奕一臉黑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已經換上了放在書院的新衣,站在書院的門口一言不發,另一邊的淩琰則是完全相反,抱着小狗,一臉笑意地和每個孩子問好。
就在他換衣裳的功夫,淩琰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要養這隻不止提起來十分有膽量,而且敢在荀奕腳邊尿尿的小狗。
還順便取了個名字“橘子”。
淩琰抱着橘子來到荀奕身邊,前幾日的憋悶因為橘子的出現而煙消雲散,她笑着對他道:“您辛苦了。”
荀奕的嘴角扯了扯,不理會她,轉身往裡頭走。
這是他們在書院的最後一天,之前事務繁多,但是荀奕幾乎是每日都會抽空來看看情況。孩子們很舍不得這兩位老師,幹脆上課也沒什麼心思了。
淩琰和荀奕依舊是坐在熟悉的後排,經常有孩子轉過頭來看他們,荀奕沒有什麼表情,旁邊的淩琰則是擠眉弄眼。
明子君請二人去家中吃了個送别飯,魏思林也來了。
他與荀奕二人在書房許久,再出來之時,剛巧飯菜也上了桌。
淩琰悄悄問二人都說了些什麼,荀奕告訴她,魏思林是個人才,翹楚荀氏門生,他有意繼續引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