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去看看。”
見到她的身影,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
此時此刻,面前的場景多少有些滑稽。
亭王這個小不點被幾個随行的侍從按在椅子裡,動彈不得。
嘴裡喊地難聽,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充耳不聞的模樣。淩琰在荀奕的書案前坐下,支着下巴看着那個小孩兒。
雖然貴為先皇的皇子,但是被寵溺過度,錯過了最佳的教育時間,并且在先皇和母妃接連去世之後,無人看管。
這樣的孩子,放在現代也是令人頭疼的難題。
很多從事育幼的教育家認為這樣缺少童年關愛的孩子隻要實施心理關懷輔佐強制的教育手段就能得到一個心理健全,積極向上的孩子。
淩琰并不這麼認為,一個人的成長環境以及經曆奠定了性格基礎,就算用手段進行輔助教育後得到好轉,在以後的成長過程中乃至成人之後,所做的所有事情多少還是會映射出性格原色。
總而言之,她沒有說謊,她确實沒有信心能夠教好這樣一個孩子。
這是一個皇權尚存的時代,和他說人人平等這一套老觀念,他不和你掰扯天賜皇權就不錯了,更别談尊重他人。
荀奕讓人取出戒尺,那戒尺在燭火的映照下反射出寒光,看得人坐立難安。
淩琰曾經見過,在太傅院時,蕭允就曾經受到過這種責罰。
想到他皺着眉頭忍痛的樣子,她心中一沉,卻也不好多說什麼。
可是,他們都低估了亭王的爆發力。
他看見荀奕手中拿出的戒尺之後,大聲叫嚷:“你敢對本王動手?我一定要上書給兄長,讓你們荀氏吃不了兜着走!”
同時兩條小短腿在空中無力蹬着。
“按住他。”
“是!”
侍從端來一盆放着寒冰的水,荀奕撩起袖口,将戒尺浸泡在裡頭,再拿出來時上頭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他讓人将亭王的手固定住,手心朝上。
“殿下知道自己哪裡錯了嗎?”他問。
亭王面色猙獰,一副要吃了面前人的模樣。
“本王有什麼錯?你這個賤婢快放開本王。”
荀奕将戒尺高高舉起,下一秒,戒尺與掌心發出響亮的脆響。
但是淩琰知道,這并不算很疼,對于大人來講,他提前将戒尺泡在冰水中,可以緩解一定的疼痛。
之前在民間私塾奔走時,還見過燒紅的戒尺用于懲戒。
還是留了一手啊......
屋内立刻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荀奕自小跟着趙氏拉弓騎馬,手勁并非一般文官所能比的,剛剛也用了五成的力氣。
淩琰偷偷想,要是用了十成,豈不是一闆子下去,自己的手直接變成豬蹄了?
奇怪,為什麼突然感覺自己的手也痛痛的。
幻覺,是幻覺。
蹲在角落裡的櫻桃和一衆婢女捂住耳朵,可耐不住這魔音,沒多會兒便跑出去一群人。
淩琰提前在荀奕的文案上發現了用來塞耳朵的棉花,此刻也禁不住這陣魔音,想跑出去。
“教導殿下們以正确的處世之道是我的職責,不到錯處絕不用此法。殿下,知道自己哪裡錯了嗎 ?”
荀奕淡然,仿佛剛剛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于他毫不相關。
“......你......你......本王,本王......我......”含糊了半天,亭王想蜷縮起脹痛的手指,卻被侍從再次掰開,被迫将不算紅腫的手掌攤開,暴露在空氣之中。
“可否知錯?”荀奕重複。
對面沉默了,見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饋,荀奕作勢再次舉起戒尺。
眼看那冰涼的戒尺要再次落下,亭王面色一緊,趕忙改口。
“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荀奕:“錯在哪兒了?”
亭王:“我......本王......不應該......以粗鄙之法對待他人,有違禮法......”
荀奕沉默着,轉過身來,視線落在角落裡的淩琰身上。
淩琰走到他的身邊,将他手中的戒尺丢回冰盆中。
“既然知錯了,那就......去州府府上親自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