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琰發現,荀奕的耳朵尖紅彤彤的,怪可愛的。
荀奕那邊死也不肯趴在淩琰的榻上讓醫師檢查,經不住他的執拗,在淩琰和侍從的攙扶下他以極慢的速度挪回自己的房間。
走到門口,淩琰就聞到他熏的香,裡面帶了荔枝殼,香味更加濃厚卻不惹人厭煩,反而像是有種魔力,想讓人去探究一二。
就像荀奕這個人一樣。
話說回來,這還是淩琰第一次步入他的房間。
荀奕站在門口不動,扭頭去看探頭探腦的淩琰。
淩琰被他盯得一臉疑惑,道:“你看着我做什麼,進去啊。”
他輕輕歎氣,起身進屋。
其實荀奕的心中有一絲緊張,他的卧房處了貼身的侍從之外,幾乎無人踏足過。
剛進了屋子,荀奕趕緊用目光掃視了一圈屋内。
熏香準備齊全,被褥整整齊齊,内舍一塵不染。
他在心中松了口氣。
醫師在一旁為之檢查,不時可以聽到荀奕倒抽涼氣的聲音。
淩琰焦急地站在一旁,想要探頭望一眼倒地什麼情況。
可是帷帳被他緊緊地攥在手裡,說什麼也不肯松手。
她隻得作罷,此時櫻桃端了碗藥進來。
淩琰哪有心情喝藥,讓櫻桃擺在一邊等會兒再說。
裡頭傳來荀奕的聲音。
“多少喝點兒,你身子還沒好。”
淩琰無形的小尾巴不知不覺又翹了起來,語氣裡又帶上了往日的俏皮。
“我身體好的很。”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膽囊又開始隐隐作痛,淩琰尴尬地笑了兩聲,乖乖坐在一邊喝藥。
等到她好不容易把這碗苦到發澀的藥全部喝進去時,醫師也掀開帷帳走了出來。
他面色沉重,淩琰的心一下子墜入冰窖。
她急忙站起來詢問情況。
醫師道:“荀公子這是尾骨骨裂了,需要修養上一段時間才能好轉,大約需要四個月的時間,這期間絕對不能下地行走。”
一聽他的話,仿佛天都塌了。
不知道是因為喝了很哭的藥,還是膽囊疼,還是因為什麼其它的。
淩琰喉間酸澀,說不出話來。
“淩琰?”
裡頭傳來荀奕平靜的聲音。
“嗯。”淩琰的聲音帶上了些許哭腔,就連一個簡單的“嗯”字都變得不連貫。
“你别擔心好嗎?”
“嗯。”
尾骨骨裂需要卧床,趙氏聽聞這一消息趕來時,正看到淩琰從裡頭出來。
她一臉落寞,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趙氏拉住淩琰的手,詢問她怎麼了。
淩琰的腦袋低垂着,小聲道:“都是我不好,才會害荀奕受傷。”
趙氏摸摸她的腦袋讓她不要放在心上,從袖子裡掏出兩個又大又圓的橘子塞到她的手中。
她低頭看着手中的兩個橘子,心緒複雜。
由于骨裂,荀奕一天中絕大部分的時間都躺在床榻上。
為了不讓他感到無聊,淩琰每日都會蹲在他卧房的窗戶下面為他念書。
她什麼書都讀,從四書五經讀到民間話本,有時看得入迷了,就漸漸沒了聲音。
“淩琰,你還在嗎?”
裡頭荀奕的聲音模模糊糊,帶着一絲困意。
也不管對方看不看得見,她用力點頭,大聲答應。
經常出現的狀況就是,書還沒讀多少,讀書的人就依靠着紫藤樹閉上了眼睛,呼呼大睡起來。
聽着外邊又沒了動靜,荀奕用力撐起自己的上半身,打開窗戶。
他的卧房外有一棵紫藤,盤踞的枝條順沿而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那人依靠着樹根,睡得正香,手中的書本早就滑落。
興許是這個姿勢不太舒服,淩琰的頭總是一點一點的,眉頭擰成一條直線。
櫻桃想要上前提醒她,荀奕在屋内做了個噤聲的收拾。
他半倚着窗框,側過身,從床頭的小抽屜裡拿出一個小本,翻開到空白的一頁。
緊接着對着眼前的情景細細描摹。
他并不多觀察她的神情,因為早就烙印在了很深的地方。
畫完之後,荀奕将之收至抽屜的最裡邊。
他就那麼靜靜靠着,想将眼前的一切用力記住。
不多會兒便到了午膳的時刻,就像是存在一個看不見的定時鬧鐘,毫無預兆的,淩琰睜開雙眼,筆直地站起來。
“該吃飯了。
荀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