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問了,更避免一些嚴肅的話題——生怕會産生隔閡。
三十歲了,應當知道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凡俗事,隻要同自己無關,大可以充耳不聞、閉眼不見,很多人都是這樣做的;三十歲了,再不是英雄主義的好年紀,但有點羅曼蒂克都該要知足了,什麼罪惡,什麼正義,應把人放在本位。
肖恩講英語,情話聽來好像美麗的睡前故事,王子與公主,糖果屋。
喝咖啡,買祖母綠寶石,住在麥德林西部的富人區……凱西卑劣的沉淪了。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失望,凱西想,她值得一點開心。
牽手,相擁,在混亂的城邦裡遊來蕩去。有肖恩在身邊凱西覺得很安全,盡管肖恩身上有許多傷疤,有處傷疤的縫合還是出自她手,凱西覺得很安全。
“叙利亞的那枚子彈,我給你了。”凱西提起以前的事,“你還留着嗎?”
“留着。”肖恩說,“留作紀念了。”
笑着捏捏肖恩的手,凱西想說她也留着——掌心的紅藥水,流進血管裡。她沒說,她知道他明白了。
有個瞬間凱西想到結婚,她已将嘴唇貼向肖恩的耳朵,準備說出這個幻想中的幻想。
然後她止住了。
“怎麼了?”肖恩問。
“沒事。”凱西搖搖頭,“沒事了。”
果然,倘若放任自己犯蠢,必将一路蠢下去。凱西分不清她是在哪個男人身上栽了跟頭,或許他們從來都是一個人。
或許他們從來都是一種病毒,攻擊的目标是她的心髒。
肺、肝髒、胃、腎髒……什麼都好,偏偏是心髒。
其他器官也很重要,是心髒更脆弱,又總在搖擺,容易生變。
“為什麼不開心?”肖恩察覺凱西的異樣,“我有哪裡做得不夠好?”
隻是漫無目的地虛度時光的話,肖恩已經做得非常好了。買了支杏仁豆蔻味的唇膏,還有一罐奶油質地的身體乳,給彼此塗了,沒多大效用。他們的相處也正是如此,隻管行事,隻管享樂,不可計較意義。
因為根本沒意義。
但是,假如探索意義,他們沒可能在一起。
“沒有不開心呀。”凱西說着,為大腦灌注一針麻醉劑。
肖恩布置了燭光晚餐,精緻的菜品,大捧的鮮花。紅酒駕馭了高腳杯,他們也互相吸引并對彼此有出于喜愛的占有,但誰也沒能征服誰。
“還和你口味嗎?”肖恩喝了一口紅酒。
“蠻不錯的。”
看着肖恩,凱西意識到他還不太了解她,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對她試探的取悅與讨好。
他愛她。
凱西突然有了點惡劣的心思,她問肖恩:“你以為你是男主角嗎?”
肖恩沒回答,而凱西也後悔了。
為他,她總後悔。
她隻好吻他。
後來肖恩說:“我知道如何做男主角了。”
肖恩說那句話時他們正忙着把對方的東西從自己的行李中挑出去——肖恩去了約旦,凱西回去馬來西亞。
他們又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