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可以被清洗,但是心跳不會因為帶着涼意的清水而暫停。
雲沫在打水準備煮晚飯,果果就在一旁跟着。
如果不是果果的原形是隻兔子的話,用小狗來形容或許會更貼切一點。
“打水幹什麼?”
少年音清朗,又充滿好奇,時不時戳戳裝在頭蓋骨裡的清水,時不時又去翻找新的頭蓋骨幫着雲沫打水。
雲沫隻是背過身的功夫,裝滿清水的頭蓋骨就擺滿了一地,再加上昏暗的洞穴,看起來就像是處在地獄一樣。
應該說比地獄還地獄,畢竟地獄也沒有用頭蓋骨裝水的活動。
雲沫煩惱地抓着發絲,皺着眉頭看果果在洞穴裡忙來忙去。
“找到了!”果果驚喜的從不具名骨頭堆裡翻出了一隻頭蓋骨,然後屁颠颠地跑去打水。
“......?”
“你打這麼多水幹嘛?”
終于,她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了!
雲沫為自己感慨,隻是短短的時間,她好像就被果果同化了,連面對這麼地獄的畫面都覺得平平無奇。
“嗯?”獸皮裙被撅着的屁股頂出一個弧度,果果的兔耳朵濕答答地垂在黑色的頭發邊,臉上帶着的是純粹開心的笑。
“因為雲沫需要啊!”他很肯定,并且非常願意幫雲沫做任何事情,“我不想讓雲沫累倒。”
“雲沫是嬌貴的雌性,是需要雄性保護的,而且......”
清水被果果放在了地面上,和之前的清水一起,有序得像是軍隊。
“而且雲沫是我的雌性。”
“......都說了不要稱呼我叫雌性,很不尊重人......”雲沫有點頭疼地捂住了腦袋,“還有,我打水是準備煮胡蘿蔔吃的,你打這麼多水也沒什麼用處。”
“是這樣嗎?”兔牙咬着下唇,果果又開始将清水倒進溪流中,清空的頭蓋骨被規規矩矩地疊在一旁。
“我知道在雲沫的部落,雌性叫‘女人’,我不想讓我的女人太......”
柔軟白皙的手捂住了果果的嘴唇,果果的眼睛又大又圓,此時眼底全是雲沫爆紅的臉。
“你少說這種鬼話!!”雲沫簡直氣到跳腳,“在我們那兒我還沒有成年!是不可能結婚的!所以你也别把我的雌性還有我的......那什麼挂在嘴邊!!”
“知道了嗎?!”
“知......知道了......”
雲沫好可愛。
果果怔怔地看着雲沫通紅的臉,甚至雲沫的眼底還有因為羞澀而泛起的亮光。
雌性的眼睛都是和星星一樣亮嗎?
現在的森林裡也是夜晚,天黑的時候就是獸人們睡覺的時候,當然也會有勤勞的獸人會在夜晚尋找一些隻在夜晚生長的果子。
這就是兔族獸人的日常。
但現在的果果不一樣。
春季的風很溫暖,果果站在洞穴口遙望着天上的星星,洞穴裡面的雲沫早已經睡着。
雲沫說,煮東西要‘火’,‘火’是什麼?
腳步踏在柔軟的泥土上,果果環顧四周。
雲沫說,‘火’是紅色,就是血液的顔色。
被石頭砸中的紅色巨大蘑菇從柔軟的泥土上冒了出來,一條條血管狀的藤蔓連接着紅色的小蘑菇。
果果眼神冷了下來,腳步沖了上去。
牙齒咬在紅色的巨大蘑菇上,血管狀的藤蔓抽打在果果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紅痕,藤蔓上的倒刺紮進果果的身體,引起一陣陣疼痛。
果果沒有後退。
他小心地望了一眼洞穴的方向,那裡,雲沫正在睡覺。
‘幸好紅蘑不會說話,不然就要吵醒雲沫了。’
麥色的手臂暴起青筋,一下又一下捶在了紅蘑最脆弱的地方,帶起無數的孢子。
有的孢子順着春季的微風飄向了遠方,有的卻留在了果果的身體裡。
終于。
紅蘑轟然倒地。
果果躺在地上喘粗氣。
獸人們從來不會主動去招惹這種不能吃又會給他們造成傷害的東西,但是......
“是‘火’呀!”
果果從地上爬了起來,臉頰邊被藤蔓抽出的傷口已經開始長出了紅色的小蘑菇。
“雲沫明天醒過來,應該會很高興吧。”
果果拖着巨大的紅蘑,順便在路上随便嚼了幾顆尖叫草來解除紅蘑在他身上留下的孢子。
不想讓雲沫擔心。
雌性很脆弱。
目光溫柔地看了一眼洞穴裡的雲沫,果果的腳步沒有選擇踏進去,反而是沖向了森林的深處。
森林的深處有一條小河!族人們不會來這裡,但這裡卻是果果的天堂。
粉色的小兔子撒歡地在河裡遊來遊去,清水洗去了兔子身上的血迹,也洗去了兔子身上剛長出來不久的小蘑菇。
一條魚被兔牙咬着帶上了岸邊,果果也終于吃到了屬于今天的第一餐。
吃完要趕緊回去才行。
雖然他的洞穴很安全,但是他總是會擔憂雲沫現在的狀況。
雲沫.....好像和其他的雌性不一樣,她知道好多他不知道的東西,而且......
魚在兔子的三瓣嘴下被吃得隻剩魚刺,果果蹦到小河邊刷牙。
不能讓雲沫知道他吃肉,他真的,不想讓雲沫離開他。
雲沫是獨一無二,是唯一和他說話的,是關懷他的,是......是獸神賜予他的禮物。
白皙的手攥緊了身下的獸皮毯,雲沫迷迷糊糊地感覺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