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揚起笑容,葉青注視着手中的酒杯。
指縫間沁出薄霧,冰塊順着手心的傾斜晃動,有棱有角地切割着琥珀色的酒液。
她很不習慣沉浸在這群渾濁的富二代裡。
“嫂子,你會擲骰子嗎?”
水晶矮幾泛着冷光,中央的玻璃花瓶裡有幾隻黑色馬蹄蓮。
葉青從未見過這樣的花,天鵝絨質感的瓣尖泛着紫色光暈,莫名的高貴之感油然而生。
她伸出手撫摸着花瓣,鼻尖輕嗅着着花蕊,卻驚訝地發現毫無香氣。
幾支酒瓶被斜插在冰桶裡,水珠順着瓶身緩緩流下。
身材纖細的女孩們跪坐在羊毛地毯,腰肢像蛇一般趴伏在茶幾上,細長的吊帶在雪白的肩頭畫下極淡的紅痕。
手指捧住酒杯,晃悠着香槟杯裡的酒水,價值不菲的手鍊随着她們晃動的動作閃着細碎的光。
葉青就這樣注視着她們,她不禁心生向往,感歎:真是好美麗的人。
嬌翹的睫毛,姣好的身材,白皙的皮膚......
明明是同齡人,她們身上卻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成熟女人的魅力。
葉青又看向陷在沙發上,大敞着雙腿,吞雲吐霧的男生們。
明明渾身奢牌,卻隻讓人感覺土氣。
沒有絲毫身材管理,不是極瘦的細狗,就是年紀輕輕喜提啤酒肚的少年。
舉手投足間透着四五十歲男人特有油膩低智。
戲稱對方為“老闆”“某少”“某總”,互相攀比炫耀新買得機車跑車,誰和誰的女人又攪合在了一起。
這就是全部了。
“我不會玩擲骰子,對不起啊。我有點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空氣陷入一瞬靜默,衆人怪異的眼神在葉青臉上掃過。
他們腹诽着她怎麼會如此不給面子,上不得台面,不會來事,和陳季雲之前的女友們相比簡直天上地下。
陳季雲該發火了吧?
可他沒有,隻是習以為常般地點點頭:
“行啊,那你好好休息。”
“嗯。”
葉青知道,在所有人眼裡,自己與陳家小公子陳季雲的關系中,她必定是個百般讨好對方的卑微女人。
可她卻覺得,自和陳季雲在一起的那一刻起,這段感情裡就沒有出現過上下位者之分。
但辯解是沒有用的。
不管如何向身旁的人解釋陳季雲其實很尊重她,很在乎她,很愛她。
也會被當成是戀愛腦,給陳季雲這樣的花花公子戴上了厚重的濾鏡。
人心冷暖,葉青已經快成年了,誰是真心對她好,而誰隻當她是玩笑,她會分不清楚嗎?
樓下傳來衆人的歡笑嬉戲,葉青輕輕歎了口氣。
卸下來臉上厚重的妝,浴缸裡的熱水緩解了滑雪後的肌肉酸痛,她戴上耳機,剪輯起了早上錄制的vlog。
黑白字幕暈出兩團毛邊,眨了眨酸脹的眼,右下角數字剛跳成1:30 AM。
疲憊如潮水淹沒了葉青,她扶着樓梯往下走。
空氣裡浮着威士忌的酸氣,沙發橫躺着幾道黑影,陳季雲背對着她,握着威士忌杯的手垂落在沙發邊緣。
“陳老闆,你不會真喜歡上那個葉青了吧,之前說要發的照片也沒有發,真被拿下了?”
“嗯,她是我的女人,怎麼?你很想看我女人的裸照?”
甜蜜,讓葉青忽略了他話語裡的種種不妥。
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隻覺得這分明是爛俗小說裡霸道總裁的台詞。
“哎呀,我當然沒有那個意思,但是她......隻能說是還算可愛吧。”
“葉青沒整過,和那種滿臉科技的,不一樣。”
“她到底有什麼地方吸引我們陳老闆,她那麼普通!沒臉蛋,沒身材,也不會來事。”
“她身材蠻好的啊,隻是不讓你們看見罷了。”陳季雲咋舌,頗為不耐煩道:“而且葉青和那些人都不一樣。”
“你們睡過了嗎?”
“關你屁事!”
見陳季雲起身,葉青慌忙轉身走進房間,坐回桌前面對着電腦,壓抑住砰砰直跳的心髒,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後背。
她發現陳季雲的腳步好像被刻意放緩放輕。
他好像像個做賊的小偷,停在了門口。
他好像盯着葉青的背影看了許久,才走上前,從身後環抱住了她。
微醺的面頰上帶着醉意,泛紅的眼睑半垂着,丹鳳眼注視着面前的女孩。
陳季雲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wink了一下,伸出手指擡起葉青下巴,輕聲道:“寶寶,做嗎?”
“啊?”
沒等葉青回答,他公主抱起葉青,将她甩到床上。
手被男人鉗制着,牆面傳來的冰冷好像給葉青的心也渡上了一層冰。
這次,陳季雲是認真的。
不像上次隻是開玩笑賭氣般的要開車帶她去酒店。
強烈的不安和羞恥将葉青卷入旋渦,她一下子就慌了神。
葉青沒有做過。
葉青是第一次。
葉青是處女。
“像陳季雲這樣的有錢人真好啊!每次都可以玩到處女,我們隻能做接盤俠喽。”
“怎麼會有人争着做他的女朋友啊?那不就是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個女的被陳少爺玩爛了。”
“這個葉青雖然長得一般,但勝在清純。”
從小到大,在報紙上,在論壇裡,在各種帖子的評論區裡,類似的話語在葉青的腦海反複回響。
葉青忍不住幻想自己已經失去了清白,被陳季雲玩膩後,像是他抛棄之前十幾任網紅明星那樣,被輕而易舉地抛棄。
然後被衆人嘲笑唏噓,變成一具被玩爛了的豔屍,一次又一次地反複鞭屍。
A:「我靠,我有個朋友相親認識了一個女的,那女的身材身高都還可以,但也算是大齡剩女了,彩禮就隻給了8.8萬。後來一聽是個雛,立馬又加了10萬。」
B:「男朋友聽說我不是處女要和我分手怎麼辦?」
C:「怎樣判斷女生是不是第一次?」
D:「男人會特别珍惜處女嗎?」
E:「真的隻做過兩次,還能假裝自己是處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