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在某一瞬,意識到自己有多麼醜陋嗎?”
富有強勢的人掠奪資源,編織幻夢。
強占上升通道,讓罪惡貪婪與财富代代綿延。
貧窮弱勢的人苦苦掙紮,卷生卷死。
生存空間被不斷擠壓,被囚禁在無盡階梯。
夜色深沉,卷曲的烏發垂落,掃過男人的胸膛。
楊槐撐着手,白色絲綢睡裙讓她像一朵夏日初荷般清純可人,肩頭和鼻尖皆是泛着粉紅。
花枝軟軟地塌了下來,野貓似得慵懶趴伏言安結實的腹肌上。
指尖沿着言安高聳的鼻梁緩緩滑動,描摹着他的輪廓:
“會長,有很多人和我媽媽一樣,信奉社會達爾文主義。”
“他們既堅信自己的成功是天注定,又認為自己的成功完全靠個人努力,即使這兩種想法完全矛盾。”
“他們覺得這個社會就應該弱肉強食,優勝劣汰,成王敗寇。”
“所以考不上好大學的人,活該被學曆歧視。”
“長相不優越的人,活該不被人珍惜喜愛。”
“貧窮的人,活該遭受世上一切不幸,受盡一切苦難。”
“會長。”
“言安會長。”
“我聽很多人說,你出生在很不得了的家庭,似乎和歐洲貴族有關系,你會這麼想嗎?”
她的尾音俏皮上揚,五根手指抓住了言安的臉頰。
“你會覺得自己是人上人嗎?”
溫熱的呼吸落在他的耳廓,散落的發絲刮在他頸間,泛起一陣癢意。
“你會覺得比自己不幸的人,都是活該嗎?”
間言安愣神,楊槐頗為不滿地輕咂了下嘴。
耳垂傳來刺痛,小排牙印刻在他燒紅的肌膚,凹槽處殘留着唾液反光:
“嘶。”
“為什麼不說話呢?”
言安張了張嘴,灰眸怔怔望着楊槐,不錯過她的每一個微表情。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不,他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才是楊槐希望他說的。
他不知道說出的話會不會讓楊槐突然暴怒。
不知道楊槐是否知曉他的身世。
更不知道楊槐到底愛不愛他。
月光,為赤裸的肌膚鋪上細閃的薄紗,情欲和暧昧傾瀉其中。
雪白的雙腿自松散的睡裙中伸出,與他交織。
愛意理應燃起,言安卻是眯起了眼,緊鎖着眉頭,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好受些。
可悲哀還是湧了上來,沉重地可怕,沉得他呼吸困難,沉得他如鲠在喉。
“言安,你就是這樣的爛人吧。”
“畢竟在旁人面前,在初見的時候,在你還沒愛上我之前,你也就隻是一個傲慢又普通的男人而已。”
“你的本性不會因為愛上我就改變。”
淺笑凝在嘴角,轉瞬間,楊槐被掀翻在枕頭上。
背肌在月光下繃成滿弓,手背突然青筋暴起。
言安捂着楊槐的嘴,将她掙紮的手按在床頭,喉結滾動,眼底充斥着迷惘:
“為什麼要說這麼傷人的話呢?”
“楊槐,你不喜歡我嗎?”
喜歡一個人會對他忽冷忽熱嗎?
會這樣客觀理性地評價他嗎?
會讓他根本看不懂她嗎?
手編紫水晶閃出晶瑩的光,她的眼眸卻是密不透風的黑,像看死人一般看着他。
“别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楊槐,我錯做什麼了嗎?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這麼說我?”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奇怪呢?”
絕望。
手指漸漸泛紅,顫抖,收緊,言安有些絕望了。
他好像被騙了。
楊槐可以對他露出面對陳季雲時,一樣冷漠的眼神。
她好像并不喜歡他。
可他,好喜歡楊槐。
那怎麼辦呢?
怎麼樣才能讓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女孩留在自己身邊呢?
怎麼樣才可以,得到她的心呢?
他那惡心至極的父親,是用了什麼手段,來讓母親一直留在自己身邊呢?
一月,洋洋灑灑落雪的寒冬,混沌不堪的夜空劈下來幾道白光,順着亮光,視線自然而然地向下望去。
透明精緻的鎖骨宛若蝴蝶般翩翩起舞,落入心田;
在起伏的絲綢睡裙下,若隐若現的酥軟;
散落及腰的卷發,巧妙勾勒出勾人曲線。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觸碰上了她的雙腿,緩緩向上,觸碰根部。
她都和自己睡在一張床上了。
她都看着自己解決了。
她都根本不喜歡自己了。
那,就在這裡占有她,不讓她走,把她留在這裡,好像也沒什麼的吧。
言安喉結滾動,灰黑眸子凝視着楊槐的身體。
情欲與憤怒緩緩旋轉,凝成風暴,緩緩吞噬了理智,沙啞着喃喃道:
“這樣對你,你就會愛上我吧。”
“我一直都很愛你啊,但我隻喜歡聽話的孩子。言安,你現在可一點都不聽話。”
雷鳴與她的話語同時響起,言安如夢初醒,被燙到般松開楊槐的手:“不要不愛......”
剩下半截話散在空中。
蜂鳴聲撕開耳膜,灼痛在臉上蔓延,大腦一片空白,深邃俊秀的臉上浮起深紅指痕。
蠶絲被上暈開了點點紅梅。
言安恍惚低頭,血滴落在掌心,後知後覺地發現早已失去知覺的臉上,被劃開了一道口子,正在不斷往下滴血。
楊槐轉了轉被震得發麻的手腕,整理好了睡裙,乖巧地抱住了雙腿,歪着頭:
“為什麼要做讓我不開心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