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毛病啊?你活在夢裡吧?你就因為這些不知道從哪裡腦補來得優良品德喜歡我?你在綁架我啊!你是誰啊?聖母嗎?”
雙手重重敲在方向盤上,陳季雲覺得惱火,他覺得自己被葉青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期待架着烤了:
“能不能不要裝成很了解我的樣子啊?”
葉青不說話了。
“媽的,真煩。”
他猛地一踩油門,呼嘯的寒風吹得葉青整個人發顫:“我們現在去哪裡呀?”
“酒店!”陳季雲沒好氣地說。
葉青的目光明顯暗了下去,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許久:
“季雲,剛剛那頓飯多少錢,我A給你。還有酒店房間多少錢,我也轉給你。”
猛地刹車,準備轉賬的手機被甩到地上,陳季雲捏緊了葉青的手腕。
路燈透過車窗漏進來,他好看的丹鳳眼顫抖着,眼底充斥着絕望:
“大姐,你到底想要幹嘛啊?我帶你去酒店,是準備羞辱你的。”
“我知道啊。”
“那錢呢?你飯錢也要A給我是什麼意思?酒店錢也A給我?車費你是不是也準備給我?你在羞辱我嗎?錢你都不要了?”
“但是你沒有工作,是和我一樣的同齡人,我應該A錢給你的。”
陳季雲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從剛才到現在,他就完全理解不了葉青講得任何一句話。
心髒被堵得發酸:“我不懂,到底為什麼呢?”
被按在車位上的葉青,動彈不得。
她隻是微微顫抖着,她隻是咬着下唇,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細細密密的刺痛威脅着她的心髒,酸澀的感覺刺激着她的淚腺,怎麼會這樣呢?
這樣的感情,根本就不是她小時候想象過得愛情。
發絲在頸間鋪開,纖細的手腕因為他的束縛,露出抹淺淡的青痕,越發顯得整個人瘦小單薄。
那雙泛着水光的眸子怯怯地擡起,被寒風吹得微紅的鼻尖,因為劇烈呼吸染上紅暈的臉頰,眼前的一切都在沖擊着陳季雲的大腦。
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想放開她的手。
可是又害怕放開之後,她就會因為他的糟糕逃走。
淚水滑落的瞬間,她用近乎碎掉的聲音說:“因為我喜歡你。”
腦中的弦徹底崩斷,他聽到自己在問她:“我可以吻你嗎?”
笑話,這是什麼問題?
他陳季雲向來想幹嘛就幹嘛,從來不會過問别人的感受。
可他就是問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葉青點點頭,再次睜眼,她看到了陳季雲不斷顫抖的睫毛。
一個轉瞬即逝的吻。
手中感受到了金屬摩擦的觸感,陳季雲扭頭看去,寬大的毛絨針織衫下,紅玉髓閃着細碎的光:
“這是?”
葉青似乎害怕觸怒到他,小心翼翼地說:
“這是楊槐送給我的。梵克雅寶,不知道是誰送給她的,她看了看就送給我了,我還從來沒有戴過奢侈品呢。”
葉青裝成不知道面前的手鍊是陳季雲送給楊槐的假貨,滿眼歡喜地旋轉着手腕,眼裡閃着希冀:
“是不是很好看?我還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給我的禮物。其實楊槐人挺好的,她真的沒有想讓你當衆難堪的意思。”
“你别,你快别戴這個了!醜死了!”
手鍊被迅速解開,陳季雲頗為焦急地将它沿着車窗的縫隙丢出去,玉髓在路燈下反射光芒,躺在了泥土裡。
他一言不發,踩下油門。
葉青站在高檔商場裡,鼻尖嗅到了不知名的香水。
她常常在補課坐地鐵時,路過這家商場,但她從來沒有逛過,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坐電梯坐到六樓,去買十幾二十快的零食奶茶。
她念出了招牌上的字:HERMES
迎着店内五六個貴婦的眼光,20歲不到的她被歡迎着進入了VIC休息室。
葉青坐在沙發上,桌面擺着精緻的蛋糕和茶水,四周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小馬裝飾。
她從來不知道愛馬仕的店面裡居然還藏了一個小房間。
她以為能走入這個店面的人,已經是最富有的那一批人了,可原來富人之間還要分成三六九等。
VIP就足夠讓她震驚,VIC她更是聽都沒有聽過。
“季雲,要花多少才能成為VIC啊?”
陳季雲攤在沙發上,他送給女友們的都是假貨,自然不清楚具體消費多少才是VIC,但他媽媽确實是愛馬仕的常客:
“不多吧,每年在他們家花幾千個就可以了。”
葉青閉上了嘴,越發坐立不安。
“你有什麼喜歡的嗎?”
“我,我隻知道這個牌子,從來沒有買過。”
葉青局促不安地搓着指尖,陳季雲将車鑰匙甩在桌上:“那就讓我來給你選吧。”
“诶,不要。”她拉住了他的手:“太貴了,不可以的。我還不起。”
“我陳季雲送人東西什麼時候有讓還的道理,把你家地址告訴我。我讓他們把配貨送過去。”
葉青張口下意識想說出宿舍的地址。
再次開口,她聽到自己問到:“可以把配貨送到穆流嗎?我的媽媽在穆流。”
“愛馬仕原則上是不提供配送服務的,但是既然您是小陳總的朋友,當然可以。”
陳季雲挑挑眉:“配貨送去孝敬阿姨也行,但是包你得自己拿着背。你們有現貨的吧?拿出來吧。”
明亮的暖光懸在頭頂,讓眼前的一切都鋪上了層奢侈的紗。
做了貓眼美甲的指尖閃着細碎的光,在橙紅的包裝盒上留下道道光圈。
葉青動作極其小心細緻地翻開包裝紙張,黑色壓紋牛皮帶有微妙的啞光效果,她認識這款包,因為楊槐曾經提起過。
愛馬仕Mini Kelly 黑銀,葉青無力垂下手。
将近十萬的公價,二十萬到三十萬的配貨。
以前的她是那麼羨慕有人給楊槐送禮物,從玫瑰到玩具熊到梵克雅寶。
從小到大,她一直都在羨慕,也一直覺得像自己這樣普通的女生,這輩子都不會收獲昂貴的禮物和真心。
現在終于有人願意送她禮物了。
葉青拎着包在鏡子前站着,她看着陳季雲,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心裡如此不安,如此惶恐,如此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