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裡的燈一盞一盞,在頭頂流過。
透過後視鏡,江滌塵看到頭盔下的楊槐近乎癡迷地望着那隻伸出去的手,杏眼裡好像孕育着一場大雨,隻要晃一晃,水就會流出來。
“你喜歡?”
“嗯,很刺激。”
“你知道,前面那輛車是什麼嗎?”
“不知道!”
“那輛車是法拉利,三百多萬!哥哥帶你超過那輛三百多萬的車,好不好?”
“好啊。”
洶湧的聲浪襲來,楊槐渾身一晃,法拉利瘋狂閃燈,按出的喇叭在山洞裡久久回響。
世界在她的楊槐眼中扭曲拉長,風聲呼嘯着鑽入耳朵,卻讓她的每一根神經都興奮到了極點。
刹那間,那輛價值不菲的豪車被甩在身後。
腎上腺素飙升的新奇感讓楊槐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她将頭徹徹底底埋在江滌塵背上:“你好棒啊。”
“什麼?”
楊槐沒有答話,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緊緊挽着江滌塵的後腰,纏繞的十指讓她感到幸福滿足,那碩大白嫩的肌肉更是想讓她不斷靠近。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楊槐覺得好奇怪。
隻要一見到他,就根本聽不見進去他講得任何話,怎麼會在乎他在講什麼呢?
他的眼睛那麼好看,注意力全在他的臉上了。
隻要一看見他,身體就忍不住發顫,就想要靠近他。
想要與他貼近,想要得到他的愛,想要與他玩樂。
她裝作困倦,将鼻尖探到他的後頸。
風将勾人的木質香水味送到她的鼻息裡,楊槐覺得自己好似沉入大海深處。
她的小手抓着江滌塵的短袖,臉頰貼在他的手臂上,嘴唇輕輕擦過他的肌膚,眼睛眯開條縫,注視着男人的碎發和有力的脖頸。
她好想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記。
這就是情窦初開的感覺嗎?
這樣自由,這樣刺激。
可楊槐想了又想,她也并不喜歡江滌塵這個人。
她根本不知道江滌塵的過去,性格,家庭,就是單純喜歡他的臉蛋和身材。
也就是說,她喜歡部分的江滌塵,喜歡他給自己帶來得體驗和刺激的感覺。
這部分的江滌塵,讓楊槐魂牽夢萦,就連數學考試時也忍不住在考卷上畫下他的頭像。
“楊槐,127分,進步很大,扣得那三分是卷面整潔分,下次别在考卷上畫畫了。”
楊槐慢條斯理地起身,想到自己将江滌塵畫在了考卷上,驚訝地張大了嘴,又用手嬌羞地捂住嘴,将額前的碎發别到耳後。
“楊槐?127,她數學不是隻能考80,90分的嗎?”
“人家家裡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所以可能奮起努力了呢?”
“有沒有搞錯,她上午英語模考也是接近滿分,語文倒是沒有太大漲幅。”
那是因為語文沒什麼辦法控分啊,蠢貨。
教書育人一輩子的老師,高度近視眼睛裡閃着淚花,滿臉欣賞同情,似是想到了楊槐的不易,她道: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老師的爸爸在老師17歲那年就走了,我能理解你,繼續保持啊!”
“謝謝老師。”
穆流初中的校花楊槐,讀書用功,但成績平平,這點誰都知道。
很多有人說她是在娘胎裡的時候用腦子換美貌了,所以是個草包美人。
隻有楊槐自己知道,其實是因為她可憐楊椿。
自己的弟弟楊椿,長相普通,性格又敏感自卑,在家除了奶奶,沒有人愛他,在學校也沒有什麼朋友,可以說除了腦子,他什麼也沒有。
這樣的人需要給他一點閃光點,不然他會崩潰掉的。
為此,善良的楊槐從小學三年級起,學會了控分,為了給自己無能的弟弟一些存在的意義,一些可以顯露出優越感的機會。
但現在楊椿死了,楊槐也不需要這麼幹了。
下課鈴響起,楊槐扯開步子走出校門,盯着自己握着書包帶的手,白皙如玉,她突然覺得苦惱,光秃秃的指甲多沒勁。
她還是想去能做美甲,染頭發,帶妝上學的學校上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