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把腦子裡的畫面甩出去,雖然異世界沒有網絡,但網絡的印記依舊這麼清晰。
過了好一會兒,雲深終于緩和了尴尬的心情,作為一個尬點極低的人,大清早就被打出了暴擊。
帶着受傷的心情她準備去看看工作人員夠不,她準備在花園裡種點東西。
走出遊客中心的門時,旁邊傳來一串爆發的驚呼。
“看啊!大人出來了,她就是救命的神!”
“神!活得神!我還以為爺爺是騙我的呢。”
“大人,讓這該死的熱射病消失吧。”
“嗚嗚嗚,我想被大人摸一下。”
摸什麼?啊!你說清楚!雲深僵硬着轉頭,正對上一片目光灼灼的眼睛。
她冷着臉,身邊圍着數不清的人,連旁邊的冰雪城堡都沒那麼吸引人了。
“讓一下。”哪怕她覺得自己語氣足夠重,也隻是讓人群微微後退了幾步,此刻她距離要去的花園還有一段距離,奈何人群圍着,十分鐘過去了愣是一點沒動。
一個背部極為佝偻快要和地面平行的男人,艱難地擡着頭看向她,“大人,求求你,救救我。”
“大人。”“大人!”
層層疊疊的呼喊聲像是粘稠的空氣,雲深呼吸有些困難。
她不是什麼聖人,救不了這破爛的世界,隻想從系統任務薅點一日三餐,為什麼要受這個苦。
可那一聲聲呼喊中,攜帶的情緒太過沉重,像是無數生命呐喊出的悲歌。
雲深垂着眼看向求救的男人,“我能提供的,隻有樂園裡的東西。其他的,”她看向陡然安靜的人群,“我無力改變。”
笑話,這地方經曆了不知道多少代人,根本沒有改變自然,反而越活越慘。
無數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一個人能改變什麼。
躁動的氣氛被一盆冷水潑下,雲深擡腳向前,人群讓開一條路,目送着她走進旁邊奇怪的透明房子裡。
“所以,她和其他大人一樣。”巨大的失望讓其中一個男人握緊了拳頭,他喃喃地道:“可是天賦者的數量也在減少,等我們死絕了,他們又能逃哪裡去?”
殘酷又真實的話語讓男人周圍的人臉上布滿了慘淡。
“誰說的?”年輕的嗓音混合着一聲嗤笑,在一片低氣壓中格外的明顯。
土塊拍了拍被人群擠皺的大紅色工作服,“救命的繩子丢給你,你都不知道拉的。難道還要大人托着你活命?”,他年紀輕,一直因為力弱無法去地洞工作,後背反而不怎麼佝偻,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原本讓土著厭惡的大紅色衣服,此刻似乎在閃光,“好好工作掙錢,園裡的東西足夠抵抗因為熱射病帶來的痛苦。”說着土塊睨了眼嘀咕的男人,“别把自己的絕望歸到大人身上,你死了,孩子們還要活着。”
是啊,自己早晚要死的,不少人熱射病都到了中期,說不定哪天遇到熱核風暴就沒了。
但孩子們可以不走他們的老路,隻要他們多掙錢,完全可以阻擋下一代的悲劇。
“就是,就算沒孩子,一個月存些錢,也能來一趟。”一直被圍在中間的女人開口,她并不是在回應土塊說的話,而是在講給身邊護着她的同伴們聽。“以前隻有循環水,現在能喝到原生水,還能花錢讓人帶出去,大人已經夠寬容了。”
周圍的同伴跟着點了點頭,雖然都是女性但很有紀律性,一團人緩緩地離開了聚集的人群。
“還有,”靠在遊客中心石制大門上的男人眼神銳利的掃過還在滞留的人群,“她不喜歡你們喊她神。”
牧尋隐回想着剛才雲深的表情,舔了舔嘴裡的潰瘍,她不知道,站在陽光下的她有多麼的好看,說好看那都是貶低,被衆人呼喊時她眼裡分明透出了不忍,就像是神明一般,憐憫地看着地上祈求的信徒,哪怕她竭力控制,但他還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
潰瘍的刺痛像是打在理智上的小錘子,牧尋隐心裡閃過對自己的嘲諷。
他居然也有一天,會對一個人生出類似崇拜的情緒。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就算雲深讓他做一些過分的事,他也會去做。
果然,領主,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讓人賣命,還要人的感恩。
他隻是想要從雲深這裡獲取有利于自己的東西而已,牧尋隐暗自把這話在心裡重複了三遍。
旁邊的梁頌滿眼震驚地看着自家隊長,他怎麼知道的?雲深要是真的讨厭别人這麼說,那她還專門跑去面前去問,豈不是犯了大忌。
半邊臉都被鱗片包裹着,卻并沒有削弱牧尋隐身上的氣勢,右邊的眼皮被鱗片寄生隻能閉着,但被僅剩的左眼掃過的人全都低下了頭,就連土塊也移開了目光。
牧尋隐這人,隻要在周圍生活基本都聽過他的名字,永遠接着最難的活,多次硬杠護衛隊和其他領地的人,多少人在私底下都猜他在瑞升的目的不純,可就算這樣的流言都沒能把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