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喉嚨湧上的幹渴和壓力下積壓的饑餓感在此刻找到了宿主。
林涸歡剝開銀白色的閃紙,将甜膩味十足的白巧球吃下。
躁動的食欲仿若平靜了些,卻又在瘋狂嘶喊着不夠,想要更多。
死死壓抑着自己此刻瘋狂湧上的貪食欲,将口中所有的碎粒一一吞下,林涸歡隻覺得自己要被折磨瘋了。
腳步不受控般被宴廳助理領着向宴廳中心的高台走去。
隻有身後那道保持着不變距離的身影才讓她有了些許的安全感和底氣。
細細回味着喉間白巧克力的甜味,林涸歡嘗試着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耳旁男人步伐下輕輕帶起的風落在裙下,起了絲絲涼意,她忽然想起。
這個白巧克力球,不知道裴老師吃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會和上次酸甜的軟糖一樣,讓他皺眉嗎?
不過這麼甜膩,應該不止皺眉吧。或者會不會皺眉的幅度更大?
登場前幾分鐘,後台準備的人都可以看見台下頻頻亮起的攝影閃光燈,林涸歡好不容易平複下的情緒又起了不小的波瀾。
她不敢直視台下的鏡頭和面孔。裴行之敏銳察覺到。
他視線微移,目光在更衣室某處落下。
感覺到身旁的人的動作,林涸歡的視線忍不住跟随,直到看見裴行之手中的白色蕾絲帶,微微一怔。
沒有太多的解釋,裴行之重新回到她身後的位置,示意她靠近:“視線不會受阻,也可以擋部分閃光燈。”
懸殊的身高差,讓裴行之需要微微傾身。
林涸歡乖乖走過去,那張清隽如畫的優越面孔霎時離得更近了些,呼吸聲都若有若無地撩撥着她不平的心緒。
林涸歡垂在裙擺的指尖下意識用力,還未來得及開口。
眼前的一切便因為白色蕾絲帶而朦胧了幾分,片刻後,又恢複了清晰。
林涸歡看不清面前這人的神色,卻隐約察覺到對方放輕的呼吸。
還未開口,台上的工作人員忽然提到了她的筆名。
與林涸歡一滞的心緒相同的是,台下原本熱鬧非凡的動靜也靜了一瞬。
[所以渡厄真的來了?]
[我的天啊!有生之年啊!快五年了,連我這個老讀者都是第一次知道渡厄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你不要太搞笑了樓上哈哈哈哈哈]
[是被逼的沒辦法了所以出來打破謠言吧。就怕是渡厄本人請的托]
[朝辭那個證據挺錘的吧,不知道為啥還有這麼多人喜歡她]
新閱年會的直播間内,在各方勢力的推動下,倒是難得的進了熱門。
無論是新閱高層,還是那位朝辭,和為渡厄沖鋒的栀子太太,都讓渡厄的熱度在此刻達到了巅峰。
出道第一部作品,便被知名導演看中,拍出了華國二十年來第一部拿下國際大獎的懸疑電影。
第二部作品,又再度封神,在海内外攬獲粉絲無數。
如今的第三部作品,雖未完結,卻依舊引起了越來越烈的讨論和熱度。
可寫下這些作品的作者本人,卻如同一個謎,無人知道她的過往、身份、照片。
藏的太深,又是新閱這些年的駐台大将,自然引起無數人的眼紅,
性别之争、代筆風波、還有最近的AI代筆,和同類作者笃定的她寫不出第三個故事的言論。
就算是圈外的人,也對這個名字有了些熟悉感。
......
江覓笃定了林涸歡今日根本不會到場。
網上還是平台那邊不過是所謂的造勢,隻是為了營造人會來的假象。
看着周圍慕名而來,想要蹭熱度的人瘋狂湧入、圍堵在南荟周圍,她瞳色微暗,旋即又笑容明媚地向來幫忙的侍者道了聲謝。
邀請函指向的目的地是第二十三層的宴客廳。
她拎着華麗的黑色裙擺款款而行,正當以為宴廳正門的打開,會像從前那般迎來圈内好友的迎接時,瞳孔卻在觸及到高台上的女孩時猛地一縮。
宴廳高台之上,少女水墨般的長發自然垂落,身上穿着精緻的紫色小禮裙,露出漂亮纖細的脖頸和鎖骨,小巧的珍珠耳墜伴随着她的動作微微晃動着,哪怕那張臉被蕾絲帶所遮住部分,清麗的氣質卻遮掩不住。
林涸歡沒有露臉,可她卻準時出現在了這次的年會上。
江覓低頭看手機上直播間的彈幕。
無一例外都是震驚和誇獎的正面評價,心底的酸澀味膨脹到極點。
一如大一分宿舍時初次見面那般,耀眼奪目,很難令人讨厭,就如同當年的自己,也忍不住想要成為她親近的人。
可這一切都在大二那個暑假,面目全非。
對,是了,林涸歡不該來到這兒的,她不敢。她有社交焦慮症,怎麼會敢自己一個人來。
江覓回過神來,心底忽然有了幾分猜測。
下台之後,林涸歡踉跄着朝台下那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去,随即被帶着躲回了裴行之提早請人安排好的休息室中。
聞着男人身上的冷杉香,她懸起的心漸漸踏實了些,隻是頭還是不願擡起。
新閱這次邀請了不少外部媒體記者進來,開了直播,還有不少站内能收到邀請函的作者也紛紛加入。
這些注視、讨論、還是什麼誇獎,都讓她感到不适。
雖然大腦一片空白的接過話筒後隻講了些感謝的話,但短短兩三分鐘就已經讓她精疲力盡。
裴行之站在坐着的女孩兒身前,手上動作溫柔,在她纖細脆弱的背上輕拍着。
直到身下人的呼吸平複些許,才平靜開口:“做得很好,小涸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