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明日她也來,林聽晚心中被壓抑的那股緊張感忽然被放大,再放大,生出隐隐不安。
“那你什麼時候過來?”林聽晚問。
這次,程淮沒回複了。
很久之後,對面也沒再有消息。
林聽晚想着,程淮應是睡着了,畢竟這麼晚了。
她窩在被窩裡,隻要一想到明天的事,心裡一團亂麻,十分複雜,攪得她腦子又是清醒又是糊塗,怎麼也睡不着了。
最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
附中音樂節下午開始,上午照常上課,可學生們沒半點心思在課上,隻要一下課就蹿到走廊上排成一排,一個勁兒地往操場上張望。
林聽晚内心雖也沒那麼鎮定,但卻也實打實地學了一上午。
她隻是時不時望了望身旁空空如也的位置,總有幾分空落落。每每隻要聽見蛛絲馬迹,就心神不甯地猜測——他是不是來學校了?
可是直到中午也沒見其人影。
下課鈴聲一響,教室幾乎立馬空了。回家的回家,吃飯的吃飯。
下午沒必要來教室了,都是直接去舞台現場。所以要收拾好該拿的物品,人人幾乎都背着個書包往外面湧,擱平常都是一身輕。
林聽晚不想回去,幹脆吃了午飯後回教室再自習一會兒,反正距離音樂節開場還有段時間。
回教室的路上,她忽然碰見一夥人烏泱泱地走向操場,男男女女都有,中間被圍着的人看不見臉,但能看見華麗無比的白色禮服和飛揚的裙尾。
不用想也知道,是即将要上台表演的人。
不過被這麼多人圍着,那還真是有幾分誇張。林聽晚路過她們的時候,不經意聽見其中兩個女生的談話。
“我去,咱們初夏簡直跟個大明星一樣,到時候肯定要豔壓群芳啊!”
另一人道:“那是當然,附中校花的名号不是蓋的,你以為呢?”
“我看,也隻有校草配得上校花了。”
登時,人群爆發出一陣意味深長的哄笑,學校人人都傳,校花配校草,絕了。
有人故意調笑般地問:“哪個校草?”
人群又響起一聲長長的鄙夷聲,“你說還有哪個校草?”
除了許津南還有誰能擔得起此稱号,而且全校就他一個,獨一無二,當之無愧。雖然他平時根本不在乎,不知所以,但這幾乎是全校人人默認的事情。
一群人笑鬧着經過林聽晚,林聽晚走了幾步,忽然有人叫她。
她詫異回頭,望見人群中心,有雙眼睛盯着她,人群也自動讓出一條路,站在最中心的陳初夏,一襲盛裝,白色抹胸禮服,襯得她更加美麗而端莊。
所有人的目光,此時都釘在林聽晚身上。
林聽晚隻是淡淡地,目光回望陳初夏,在等她的聲音。
陳初夏悠然綻出一抹笑,道:“林聽晚,好久沒見。”
那笑容,林聽晚有點說不出什麼感覺,女生的直覺告訴她,那并不是什麼友好的笑,帶着絲絲輕蔑的意味。
林聽晚平淡地點頭,不想和她牽扯過多,沒什麼意思。
她無波無波的眼神就像是在說: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陳初夏說:“沒事,隻是叫一叫你。我聽說你們27班也有節目,你還是主唱?我很期待哦。”
這話表面上多友好似的,可再仔細聽聽,能發現隐隐帶刺。
林聽晚有點不舒服,什麼也不想說,轉身離開了。
半途撞見姜曉勇,他道:“可算找到你了。你的禮服到了,放在後台化妝室,你是主唱,要早點過去,現在就過去吧。”
“現在?”林聽晚道。
姜曉勇笑眯眯道:“是啊,早點過去,别耽擱了,你可是我們班的主力擔當,當然要好好準備。”
既然曉勇都這麼說了,林聽晚便也就随老師一起去了後台化妝室。
路上,姜曉勇有一句沒一句說着,“到時候别緊張,就當作是平時的排練一樣。”
這下好了,本來林聽晚還沒想到那裡去的,被曉勇這麼一提醒,反倒神經微微緊繃起來。
已經是下午一點多,舞台那邊人來人往,一片忙忙碌碌。
後台更是人擠人,有些混亂。
姜曉勇把她帶到27班的化妝桌前,林聽晚不經意一瞥,眉心一跳,真當是碰了鬼了。
隔壁就是1班的化妝桌,此時圍着好多人,一見林聽晚坐下,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陳初夏這會兒倒是連看她都沒看一眼,于是那些目光很快又收回去了。陳初夏好像在打電話。
衆人圍着,屏息凝神地聽。既羨豔又好奇。
電話鈴聲響了大概有幾分鐘才被接聽,聲音開的免提,幾乎整個化妝室都能聽見對話。
林聽晚就坐在旁邊,聽得很清楚。
即使隔着屏幕,她也能聽出,他的聲音,微微沙啞又懶散不羁,很像他這個人。
對面:“喂?”
這一聲,叫得周圍一圈炸開了鍋,紛紛暗爽,也是總算能聽一聽許津南電話裡聲音了。好性感,好蘇,好磁性。
光是聽聲音就已經能想象到對面那張疏狂桀骜的臉。
陳初夏道:“你現在在哪兒?”
許津南沒回答,反問道:“有什麼事兒?”
陳初夏:“就是問你什麼時候能過來。音樂節也快開始了。”
許津南淡淡道:“我在花店,晚點過來。”
說完,毫不猶豫挂斷了,似乎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可陳初夏這邊,幾乎全場尖叫了,一個個比陳初夏本人還激動。
“我靠我靠,他說他在花店唉,肯定是給你買的花。”
“不得了哇不得了,沒想到許津南也有這麼浪漫溫柔的時候,大校花,你好幸福。”
“我先磕為敬。插一嘴,他聲音真的好好聽!”
一堆人附和:“是吧是吧,我也這麼覺得。”
林聽晚在熱鬧的人群裡,有點渾身冰冷的感覺。隻要是任何有關于他的,林聽晚總是不能做到那麼處之泰然,心中隐隐是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