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林聽晚試探地問許津南,“你沒看到我撤回的消息吧?”
許津南隻望着她,不語,搞得林聽晚心賊虛,一緊張,又亂七八糟地說:“其實吧,那個消息不是我發的,是我的手機放在桌子上,一直野貓突然跳進來,碰到了手機屏幕,誤打誤撞發過去的。”
說完,林聽晚簡直想抽自己兩嘴巴,自己這張嘴,又在說什麼啊?腦子有泡吧。
許津南忽然湊近,輕聲說:“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欲蓋彌彰啊?”
林聽晚身子僵硬,這時,張高揚湊過來,“什麼?魚香肉絲。”
許津南啧了一聲,推開他,“滾一邊去。”
張高揚趔趄兩下,小聲埋怨:“什麼啊,這兩個人......”
林聽晚以為這個小插曲已經過去了,沒料想,許津南卻緊揪着不放似的,繼續追問道:“林聽晚,你剛才是說,有一隻貓,突然從窗戶跳進你房間,誤打誤撞,摁亮屏幕,誤打誤撞,輸入密碼,誤打誤撞,點開微信,誤打誤撞,點開我的聊天窗口,然後誤打誤撞,又給我發了一條信息是麼。”
這一連串地誤打誤撞一下一下地敲在她心頭,林聽晚既心虛又揣揣不安,她想跑,可她不能,這樣不就等于直接告訴許津南她剛說的那些就真的是胡謅亂侃嗎?
林聽晚隻得硬着頭皮,點頭說:“嗯嗯。”
嘴像是黏住了似了,她發誓絕對要捂好她這張口不擇言的嘴,決定不再解釋,不再說話,生怕自己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
隻見,許津南似是笃定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哦~原來是這樣,看來真的是我誤會你了。我還以為是你主動想給我發消息呢。”
林聽晚:“!!!”
回到班級時,已經差不多快要上課了。
距離上課還有幾分鐘。
27班的人這才陸陸續續進教室,一到班上,便見一堆人圍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論什麼。
氣氛很是融洽。
連夏瑤都湊在裡面,很感興趣的樣子。
張高揚一來,也憋不住,歡歡喜喜地湊過去,問他們都在講什麼,很快便那些人打成一片。
不過,姜曉勇很快到了教室,還是一貫的裝扮,腋下夾着本教材,手上端着掉漆保溫杯,臉上依然是和和氣氣的笑,由于天氣轉涼,他沒再穿那雙夏天必備的塑膠涼鞋,取而代之的是一雙黑色運動鞋。
姜曉勇一上來便講了學校音樂會的事情。
這也正是方才他們湊在一起讨論的話題。
附中這幾年年年會在12月左右舉辦一場音樂節,一來彰顯學校文明文化,二來為南臨市争取“文明城市”稱号做宣傳。誰讓附中是南臨最好的重點高中,應了上級領導需要,附中很重視音樂節。
年年舉辦的陣仗都很大,不僅如此,校外人員也可以參加,不除外學校周邊住戶,學生家長,甚至外校學生。往年還有不惜跨市區大老遠過來的。
那場面,不亞于一場小規模的明星演唱會了。
而且彼時,附中音樂會也将登上市區新聞報紙。年年都有因為這個而名聲大噪的學生。
所以這場音樂會,對附中學生而言,意義非凡。它是一次彰顯附中精神文化的好機會,也更好地凝聚了大家的集體榮譽。畢竟與有榮焉,學校名聲好,學生臉上也會跟着沾光。
雖然平時罵自己學校罵得比誰都恨,但一到集體榮譽的時刻,咱學校那是誰也不容“亵渎”。
姜曉勇說:“學校最近在操辦音樂會的事宜,你們看那操場上已經差不多都搭好台子了,學校是說大概12月初舉辦。在這之前,專業老師會在每個年級裡篩選十幾個班級表演合唱。每個班級必須挑一首歌曲參加選拔。”
說到這裡,原本不甚安靜的教室更加躁動不安。去年已經參加過一次音樂會了,大家已經知道大概流程,都在想着音樂會的事情,和同桌朋友交頭接耳着,教室叽叽喳喳。
姜曉勇聲音拔高了幾度,“所以,現在我們班有兩個事要做,一個是大家投票選一首參賽歌曲。二是挑選一個合适的時間來排練,這時間最好是固定的時間。老師覺得中午午休後空出來的20分鐘正好。你們覺得呢?”
附中的作息時間是12:50——14:00午休,14:00——14:20中間20分鐘讓大家自由活動,清醒清醒,讓學生上課保持更好的精神狀态。
江一帆打頭陣,說他沒有異議,而後其他同學也跟着叫喊,大部分人都同意這個時間排練。解決了第一個問題,剩下就是選歌曲了。
接下來,教室沒有片刻安靜,姜曉勇也門兒清,這時候大家心思早就飄在了音樂節上,就算上課也是學不進一點了,索性拿出一節課讓大家讨論選出一首歌參賽。
林聽晚聽着大家激動地議論着,心裡也有些期待。夏瑤問林聽晚想唱什麼歌曲,林聽晚倒是對選歌這件事沒什麼想法,她說:“我都行,還是得看大家的意見。”
夏瑤說:“唉,那阿南呢?”她視線落在許津南身上。
林聽晚也關注着他的反應,許津南這時趴在桌上有些倦怠的樣子,神色冷冷,好似對這件事絲毫不感興趣。
夏瑤打趣叫他,“阿南,你怎麼回事?不會今年的音樂會也不想參加了吧?”
這個“也”就用得很妙了。
林聽晚詫異地望着夏瑤,又瞥了瞥許津南,夏瑤明白林聽晚的眼神,解釋說:“其實他去年的音樂節也沒參加。看他冷冷淡淡的樣子,看來今年好像也沒什麼希望了。”
林聽晚問:“為什麼不參加?”
若是他能參加的話,注定又會成為附中一大傳奇。
像他這樣的人物,僅僅憑這優越的外形條件至少能給附中形象提升一個level了。
夏瑤說許津南以前學過不少樂器,樣樣精通,鋼琴啊吉他啊對他來說隻是小菜一碟。她幾乎貼着林聽晚耳朵說:“不是開玩笑,阿南他唱歌,不比專業歌手差。不是我誇張,若是他去年參加了音樂會,那估計得全市出名。”
夏瑤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光,“你是不知道,他初中文藝彙演的時候,在舞台上,他坐在鋼琴前,一邊歌唱,一邊彈琴。那樣子,我到現在還記得。”轉而,夏瑤又歎息一聲,“不過,他很久沒再碰過鋼琴,也很久沒聽他唱歌了。連我都覺得上一次聽他歌唱是上輩子的事情。主要是,阿南初三的時候發生的那件事情對他打擊太大了。自那之後,他就好像變了個人。他以前很愛笑很活潑的。”
說着說着,夏瑤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多了,頓了頓,又輕聲說:“對不起啊,聽晚,不是我有意瞞你。這是阿南的事情,我不能替他告訴你。”
林聽晚點點頭,笑着說沒事。她沒怪過夏瑤,隻是心裡隐隐發酸,喉嚨像是哽着什麼,有口氣喘不過來。
她知道自己和許津南的距離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她不清楚他的過去,也無權參與他的未來。她和他之間隔着一道巨大的鴻溝,她們兩個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許津南和她隻是普通同學而已,所以,他的事情她無權過問,不得而知,即便,林聽晚想心疼他,也沒那個資格。
他好像也不需要她。實在太自作多情了,林聽晚自嘲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