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松一手搭在許津南肩上,“可以啊你。平日裡看起來清心寡欲跟個出家的和尚似的,多少小姑娘追你你理都不帶理的,今天怎麼這麼突然?遇見真愛了?”
許津南推開李文松的手,冷冷道:“你有病啊?每天都想些什麼呢?”
李文松撓了撓頭,他看坐在旁邊的林聽晚一臉尬相,喃喃道:“啊?什麼啊。”
林聽晚腳趾抓地,“不是,你們誤會了。”
江帆調笑說:“誤會了?害,多大點事啊,相識就是緣。現在沒在一起不代表以後不會在一起啊。”
宋一山也道:“美女,認識我們阿南絕對不虧,别看他冷冰冰的,其實......啊——”
許津南踹了宋一山一腳,他險些摔一跤,趕忙扶着桌子,桌子被他移了個位。
許津南淡淡道:“這些人腦子有問題,别理他們。”
林聽晚呵呵兩聲,這時,面終于端上來了,她這才舒了口氣。
先端上來的是他們的,許津南吃的混沌,上面飄着蔥花,騰騰熱氣将許津南淩厲的面龐氤氲得分外柔和,林聽晚看着那些個大鮮美的混沌,香氣都飄到她那去了,她今天就早上就喝了幾口粥,這會兒早就餓得肚子癟癟。
安靜中,她肚子不争氣地響了一下,許津南擡頭看林聽晚,林聽晚笑笑,“哈哈,這什麼聲音啊?真是奇怪......”
聞言,其他人也齊齊擡頭,許津南抿了抿嘴巴,似是在憋笑,很快他若無其事對李文松他們說:“看什麼看,餓了不行啊。”
李文松吸溜一口面,好笑道:“好好好,大少爺,還不讓人看了麼?”
“我就看,就看。怎麼?該不會是因為今天某人在這裡,你不好意思了?”
許津南無語道:“神經。”
林聽晚的面終于端上來了,她松了口氣,可是筷子被放在最裡面,她坐邊上夠不着,正發愁,許津南忽然站起來,彎腰拿了雙筷子随意放在林聽晚的面碗上。
林聽晚怕他朋友又起哄,什麼也沒說,拾起筷子低頭吃起來。
她看許津南快要吃完了,于是加快了速度,其中被嗆了好幾次。
李文松他們暗暗心想:這個姑娘這麼餓呢?但礙于許津南,也沒有調侃。
吃完東西已經很晚了,外面冷冷清清,大多數店都關門了,隻亮着星零幾盞燈,這家面館老闆也在收拾攤子。
李文松正幫家裡擦子桌子,見許津南他們要走了,喊道:“客觀慢走,下次再來哈。”
許津南雙手插兜在門口站了會兒,晚風胡亂吹着,他笑了一聲,道:“走了,不給錢。”
李文松咯咯笑,“不給前把你*剁了。”
江帆和宋一山笑得東倒西歪,“你要是真敢這麼幹,那得多少姑娘恨死你了。”
“阿南這個大帥批要是少了那玩意兒那真的太可惜了。”
許津南道:“滾你娘的,沒個正形。”
江帆掏出煙,遞了支給許津南,許津南随手叼在嘴裡,江帆很自然地拿出打火機,咔哒一聲,火在風中左右搖擺,照得許津南的臉也忽暗忽明,林聽晚看得恍惚了下。
他指間一點猩紅閃爍,樣子清冷,緩緩吐出煙霧,懶洋洋地擡眸望向林聽晚,“你怎麼還不走?”
林聽晚搓了搓手,目光移向别處,她好像忘記帶手機了。
她天生路癡,來的時候靠着許津南,這會兒天又黑人又少,她一出面館仿佛打開了新世界,完全不知道回家的路了!
完蛋了。
林聽晚弱弱道:“我好像不知道怎麼回去。”
許津南:“……”是個人才。
江帆哈哈笑,“阿南,小姑娘忘了回家的路,你送人家回去呗。”
宋一山也道:“阿南快去啊,這麼晚了,小姑娘一個人在外面多危險啊,送送人家呗。”
許津南把煙摁滅,甩手扔進垃圾桶,“真是麻煩,算我欠你的。”
說完大步流星地沿着街道走了,林聽晚後知後覺,小跑着跟上去,默默走在他身後。
不知道為什麼,林聽晚跟着他就覺得很安全,他長得高,肩又寬,走起路來懶懶散散,不太正經的樣子,還微微駝着背,喪喪的,但就是讓人很有安全感。
奇了怪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前面忽然傳來少年清冷的聲音,“你叫什麼名字?”
“林聽晚,你呢。”
“許津南。”
林聽晚在心裡默念一遍許津南這三個字,想着是哪個許jinnan,忽然撞上個人。
林聽晚不知道許津南什麼時候停下來的,揉了揉腦袋,“不好意思。”
許津南聲音帶着煩躁:“你看着點啊。”
他朝不遠處揚了揚下巴,“你家就在前面。”
林聽晚哦了一聲,果然看到熟悉的那棟樓,樓前那顆石榴樹被晚風吹得沙沙響,她小跑着跑過去,回頭的時候,許津南已經轉身走遠了。
路燈下,他雙手插兜,走得漫不經心,高高瘦瘦的背影在夜色下單薄又寂寥。
林聽晚回去的時候姑姑一家人正在客廳看電視,林聽晚輕聲說:“我回來了。”
沒人理她,電視裡播放着某搞笑綜藝,鐘怡躺在姑姑腿上,姑姑林雪英剝着橘子,熟練地塞進鐘怡嘴裡,鐘怡看着綜藝笑得橘子汁都噴出來了。
林雪英道:“唉喲,你看看你。真是的,有這麼好笑嗎。”
鐘怡笑得渾身發抖,指着電視錘着沙發,說:“我擔真的太搞笑了。”
這時坐在一旁的鐘志剛說:“唉,你擔是哪個來着。”
“就黃色衣服,最帥的那個。”
……
林聽晚站在一旁,酸酸的,她心像是被一根細細的藤蔓纏住,一次次潮濕過後,藤蔓一點點收緊。
她自覺地沒有打擾他們一家三口,默默走進房間。
林聽晚忽然想着自己的事情,很久以前她也是擁有同樣溫馨的家庭,寵愛她的爸爸和關心她媽媽,即便在她十歲爸媽離婚後,爸爸一個人帶着她也沒讓她受過什麼苦。
爸爸是一名普通貨車司機,他平時都嚴格遵守規矩,連續駕駛不會超過四小時,就算再緊迫也在休息好後才上路。
林聽晚不知道那日爸爸是怎麼了,疲勞駕駛,發生了嚴重車禍。後來才知道爸爸那日是幫朋友頂班,那批貨必須馬上運過去,而他那個朋友據說是媳婦快生了。爸爸迫不得已才幫了忙,也是帶有點僥幸心理。這才導緻悲劇發生。
自從爸媽離婚後,林聽晚很少再見到媽媽,很少聯系,隻是偶爾打錢過來,她都快忘了媽媽長什麼樣。
那幾天,她不知道多崩潰。
想着想着。
她忽然覺得房間裡有些窒息,連忙打開窗戶,窗外的石榴樹長得正好,枝葉繁茂,晚風輕撫,她低頭,看見斑駁的窗台上,一抹青綠,小青苔沿着裂隙悄無聲息蔓延。
她覺得自己也像是這小青苔一樣,沉寂而卑微地寄居在這個家裡,無人在意無人知曉。
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