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有婚配?
這五個字讓邢北行渾身的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他下意識擡頭朝紀凜的方向看去,後者正安靜坐在一旁,看着村民們跳舞。
紀凜整個人被溫暖的火光包圍着,晚風拂過她的發梢,紅色的梵文印記像是玫瑰花一樣炫麗地綻放着,那雙清冷的眉眼裡仿佛含着某種熾熱而隐秘的感情,像是深海之下的洶湧的暗流。
不動聲色地直擊人心。
可能是邢北行太久沒回話,葛陌看了他一眼,再次問道:“北行兄,你姐姐可有婚配?”
“有。”邢北行沉下了目光,火光在他的眼睑下落下了一片陰影,沒人看得見他的表情。
葛陌有些意外,皺了一下眉:“她丈夫是……”
“紀南亭,聽過沒有?”邢北行紅着眼笑道,“南派祝由術宗師,祝由四子之首。”
他本不想提及此事,可是現在好像除了搬出紀南亭之外,沒有别的辦法可以打消這些人對紀凜的念頭。
邢北行本以為漁村地處偏避,這些人應該對外界的江湖事不太知情,沒想到他才說完紀南亭的名字,葛陌的表情就變了,整個人的眼睛裡閃過意外、崇拜和仰慕的神情,好半晌才收起微張的嘴,壓低聲音難以置信地問道:
“是那位南亭公子?就是那個弱冠年紀便成為祝由術之首的南亭公子?是那個十六歲時就參與四方大會立志要為天下百姓築造極樂城的南亭公子!?”
空氣當時就安靜了下來。
明明周圍載歌載舞的聲音更大了,但是邢北行就是覺得好像更安靜了些。
在那一瞬間,邢北行貌似體會到了那些追星族的黑粉遇到唯粉時的心态了。
這個紀南亭這麼有名的嗎?鄉野村夫都對他的事迹耳熟能詳!?
“哎,不對呀,”葛陌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反問道:“可我聽說南亭公子尚未娶妻啊,傳言都說他不近女色,甚至有謠言說他好男風。”
邢北行:“……哈?”
葛陌的後半句話直接給邢北行幹懵了,他們後世說了紀南亭無數事情,從來沒有哪一條提過他好男風啊!
再說他不是有老婆嗎!?
什麼鬼東西!?
可能是他震驚的表情太明顯,葛陌忍不住解釋道:“你沒有聽過嗎?不過也不必當真,他們祝由四子中南亭公子、西山公子和東川公子的感情很好,可能他們都是美男,總有有心之人編造謠言,也有人說南派首徒王羨安對他師父有男女方面的意思。但是都是大家謠傳罷了,主要是南亭公子過于潔身自好,未曾聽聞他周圍有什麼女人,加之東瀛那邊盛行男風,民間就開始肆意揣測,流言四起了。”
邢北行聽完他的一串解釋,這才明白了:原來亂磕cp自古就有,他還以為是從賀琳琳他們這代人開始的。
都是什麼世道。
不過為什麼他不知道紀凜的存在呢?邢北行想了想,忽然明白了過來,史書上說紀南亭帶着南派弟子遊曆四方時失蹤過半月,半月之後首徒王羨安才在暴雨裡找到了重傷的紀南亭和一個未曾受傷的女人。
南亭夫人這才出現在了曆史裡面。
這麼說的話,現在這個時間線裡紀凜還沒有出現在大衆的視野裡?
“确實都是謠傳,紀……南亭公子已經和我姐姐定了親,隻是我姐姐比較低調,就沒有宣告世人。”
邢北行看在他是唯粉的面子上難得又叫了一次“南亭公子”,差點沒給自己惡心吐了。
他本想讓葛陌知難而退,哪知道後者竟然锲而不舍地追問道:“也就是說他們還未曾有過夫妻之實?”
邢北行:“……”
說實話,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很給這個漁夫一個大逼鬥的。
這個人怎麼一點分寸感都沒有!?
但是礙于紀凜的面子——這個人看起來和紀凜的交情不錯,他勉強忍住了自己的情緒。
“你們别打她的主意,”邢北行正色道,“她不是你們惹得起的人。”
他怕葛陌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又補充了一句道:“别硬來,她要殺你們比殺蝼蟻都簡單。”
歌舞行至尾聲,衆人發出慶祝的聲音,焰火再次小小的爆裂了一下,而後又歸于淺淺的嘈雜。
可能是葛陌被言語裡的殺意吓住了,沒有再問什麼,隻是“嗯嗯”了兩聲,然後似乎是沒什麼好再說的了,撓撓頭走開了。
邢北行看着他木讷的走回了村裡的那群青年中間,村長上前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麼話,一群人表情有些凝重。
估計是發現自己的願望落空了吧,邢北行心想,紀凜哪是他們敢高攀的。
邢北行忽然有些失落,但是他回味了一下剛才的對話,發現紀南亭也不過如此,這個漁夫聽說紀凜是他的人之後也沒有打消妄念,他的威懾力還不如紀凜本人好使。
邢北行越想越覺得有理,那個紀南亭算個什麼東西,紀凜才是最強的。
嗯,紀凜就是最強的!
邢北行越想越高興,後面都忘了他怎麼跟着紀凜去了今晚的住所,他隻記得走在他前面的紀凜側臉很好看,清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她整個人都萦繞着淡淡的光暈。
直到他進了自己的房間他才緩緩冷靜下來。
村民聽說他們的姐弟便給他們安排的兩間房,紀凜就在他隔壁。
“再見。”
“再……”
紀凜沒等他說完便關了門。
邢北行眨眨眼見着隔壁緊閉的大門,終于想起了正事:他們這層夢境的主要任務是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