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猜啊,”許願也明白他的意思,解釋道,“因為北派不是管迷失域的嗎?雖然那東西聽着玄之又玄,但是我研究北派文獻時裡面說如果在夢裡喪失對死亡的恐懼感,那死亡時很容易掉入迷失域的。”
迷失域對造夢師來說是個神話中的領域。
據說那裡比地獄還可怕,人一旦進去根本沒法出來。
可正因為如此,沒人能證明它的存在。
而傳說中的隐世閣閣主,也就是北閣,是掌管迷失域的。
可因為北派一脈在圍剿南亭夫人的戰役裡全部喪生,導緻現在世人都在懷疑這個北派是否存在過。
當然,還有另一種傳言。
據說南亭進過迷失域,而南亭夫人就是他從那裡邊救回來的。
但這一聽就是扯淡。
才說了那裡有進無出,怎麼可能還能出來倆?
“我也覺得歸納的那個條件有點多餘,”許願坦然道,“誰死了不害怕啊?除非是祝由四子那種級别的造夢師,屬于死麻了才會那麼坦然吧?”
邢北行陡然回憶起那個女人在宅院殺他的樣子了。
其實看得出來,“何一”的武力值遠在他們之上,如果她想她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們都殺掉。
可是她偏偏搞了這麼複雜的一出。
就像當時她殺自己一樣,那時他明明看不見了,她大可一刀斃命的。
這樣幹淨利落,自己死得毫無知覺。
但她偏偏刺了自己兩刀。
難不成……
“她在救我?”邢北行有些難以置信。
許願有點沒懂了:“什、什麼?”
而且剛才看見的那個夢境也非常的奇怪,那是南亭夫人的記憶嗎?
心裡蓬勃的愛意像是溢出來了一樣。
可是她最後為什麼會殺了她的丈夫呢?
看樣子他們青梅竹馬,年少情深。
不對,他在糾結這個感情幹什麼,他來的目的是要殺南亭夫人的啊。
邢北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腦子現在有點亂,但是某個部分又異常的清醒:如果他還活着,那是不是意味着賀琳琳他們也在這裡?
面前的宅院像是有十足的吸引力一般,他潛意識覺得那裡就是這層夢境的關鍵。
“哎,喂!你去哪啊?”許願不懂他為什麼突然發瘋,起身就要攔他,“我們還沒準備好,不要着急進陣眼啊!”
邢北行聽着他的話愣了一下,腳步一頓,回頭道:“……我們?”
他不覺得自己和許願就靠幾句話能讓他把自己劃為“我們”。
所以……這裡還有其他人?
許願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正要開口,忽然聽見了幾人吵鬧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
“你還南派後人,你們老祖宗的夢都看不出因果?”
“兜了半天圈子都特麼是霧,隻有這一塊是清楚的。”
“媽的,你們南派也太拉了。”
……
三個高大的男人圍着一個身形瘦小的少年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那個少年被他們說的氣得直跳腳,回怼道:
“那是一個級别的嗎!?這是那個女人的夢塚!我偶像南亭師祖都死在她手上!本來我們現在這支南派就不是正統的!怪我啊!”
少年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模樣,五官線條圓潤,長得乖乖巧巧的,就算是生氣罵人也毫無威懾力。
他将制服的外套脫下綁在了腰間,裡面穿的是短袖,白皙結實的小臂暴露在了空氣中。
邢北行看見了他右手小臂上如符咒一般的圖騰紋身。
那是南派後人的标志。
相傳南亭的右臂上有一個不明作用的像是符咒般的紋身,于是座下弟子紛紛效仿,都在右臂留下了這個圖騰。
現在的南派其實不是當年南亭座下的正統南派。
正統的南派全部死于那場大火。
這支流傳下來的南派一般被稱作“小南派”,是南亭名義上的關門弟子向令顔座下的分支。
大火時向令顔不在門派,所以逃過一劫。
也有史書說,向令顔其實是南亭夫人的徒弟。
在六百年前的封建社會,女性地位不高,少有門派會收女弟子。
就算有收,悉心培養的還是少見。
而小南派的祖師爺向令顔作為女子,卻習得了大部分南派的天賦。
但是向令顔作為弟子時在南派沒有太多存在感,由此可見南亭當時應該沒有太在意她,那麼隻有一種可能解釋這件事——
她實際的師父是南亭夫人。
女人會幫助女人。
可介于南亭夫人在曆史上名聲不好,對于向令顔到底師從何處倒也成了一個禁忌的話題。
“哎!又來一個啊。”小南派的弟子本來還被幾個西派的煩得要死,擡眼便看見了新來的邢北行,突然有點高興。
他看向許願問道:“那我們可以進去了吧?”
“差不多了,”許願舉起了自己剛才記錄的紙張,“我也記的差不多了。”
邢北行:“???”
記什麼?
他剛要詢問,大宅的門忽然開了。
衆人紛紛看去,隻見一個門童模樣的人探出頭來顫抖地問道:“請問……各位是除妖師嗎?”
衆人:???
除個屁!
他眼瞎了還是腦子不好使?
他們穿成這樣這個NPC也不覺得奇怪!?
還不及幾人弄明白怎麼回事,院内忽然傳來了一陣女人凄厲的尖叫聲。
“虛境”的各位警惕地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沖了進去!
“哎!喂!各位大師……”
門童阻攔的聲音被他們落在了後面,邢北行才沖進後院,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某位高挑的女子正穿着“虛境”的制服,背後背着長刀,正神色複雜地仰頭看着檐上某處。
邢北行:“……”
他忽然想罵人。
“哎?有夥伴先進來了?”許願在看見那人的時候也是一愣。
他們為了團戰在外面蹲守了這麼久,竟然有人先一步開副本了!?
可能他們進來的動靜太大,女子緩緩轉頭看着他們。
她的眼神還是那般空洞無畏,眼角下的赤色梵文襯着她的皮膚愈發的白,原本披散的長發被随意地盤在了腦後。
紀凜的目光和邢北行對視的瞬間,邢北行似乎讀懂了她心裡的想法。
她也想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