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心裡才起了這個念頭,一陣人群喧鬧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喊殺聲和女人的尖叫聲瞬間充斥耳畔。
邢北行驚了一瞬,下意識往窗戶那邊看去。
幾乎是同時,一道赤紅的鮮血飛濺上了紙窗!
邢北行:“!!!”
他立刻跳了出去,本能的摸出了槍。
可是外面喊殺聲愈演愈烈,卻看不見什麼人影。
怎麼回事?
邢北行牽挂賀琳琳等人的安危,沒有多作停留,立刻往庭院的方向跑去。
可是他還未出廂房院落,周遭便火光四起,一股火焰幾乎是沖着他門面而來!
“咳、咳……”
邢北行擡手掩面,被突如其來的火焰逼退了幾步,等他再放下手的時候,他這才發現自己被大火包圍了!
邢北行在心裡罵了一聲娘,心跳快得厲害。
他焦急的尋找出路,可是不管他走到那裡都有火焰攔住他的去路。
而在遠處的天際,他看見黑雲盤踞在一起,乍看仿佛一個骷髅鬼影的圖騰形狀。
那是什麼?
邢北行被濃煙嗆得要命,心裡陡然生出幾分絕望,可就在這個時候,他隐約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朝他跑來
——是何一。
她跑來的速度很快,等到近處時邢北行才看見她臉上染着驚恐,手上用來防身的匕首滴滴答答的落着血。
“你怎麼……”
“那個妖女又來了!她殺了賀琳琳和方大為還放了火!”何一滿身都是血,通紅的眼眶裡泛着水光,“我沒護住他們……對不起……”
大火沖天而燒,耳邊的喊殺聲不絕,腳下的大地似乎都在跟着震顫。
好像有人在喊救命,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
“别怕,”邢北行現在也顧不上懷疑了,他一把拉過何一護在了身後,迅速的掃了一眼周圍,最後鎖定在一側火小的地方,對何一道,“一會兒我護着你出去!你盡力保全自己知道嗎!”
護着……出去?
紀凜聽着他的話,才緩緩舉起的刀有些猶豫的頓住了。
“什麼意思?”紀凜有些不确定了,“你打算用自己身體擋火來護着我嗎?”
邢北行沒回話,隻是帶着她避開了撩起的火舌,緊緊抓着她的胳膊朝那側跑去。
紀凜看着他的側臉和堅毅的眼神,心裡無端起了一陣無名火。
“不能陪你走下去了,紀凜。”
“帶着我們的希望活着。”
“我還能護着您,真好……”
“如果我們中能有一個人活着,那人必須是你。”
“去推翻曾經的罪惡,去開一個太平盛世!”
……
無數過往的畫面一閃而過,伴随着血與淚的記憶剜着她骨髓生疼。
紀凜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我不需要你犧牲自己來護我。”
邢北行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下。
他停住了腳步,回頭看着她道:“不然怎麼辦?一起死在這兒嗎?”
“你……你知道在這裡死了會怎麼樣嗎?”
紀凜的話音落下後許久,邢北行都沒有說話。
他們的身側是熊熊燃燒的烈火,殺戮的背景音将他們包圍。
她背後握刀的手都在微微地發着抖。
“我不知道,可能就真的死了吧?”青年人故作玩笑的說着,但是他聲線卻抖得厲害,“理論上夢裡死了應該會醒,但是第一批人派進來是3個月前的事情,至今沒人回去,全部失聯,所以我還是覺得死了的概率大一些。”
他以為他将自己的恐懼掩飾得很好了。
隻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肩膀都在顫抖。
紀凜沉默了。
“我們才認識不久。”許久後,紀凜道。
背後的火焰又起了一浪,房梁塌陷,濃煙四起,視線也漸漸模糊了。
邢北行沒有正面回答她,隻是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往外跑去:“快走,這裡危險。”
紀凜不語。
可是才跑了兩步,邢北行就覺得不對了。
他看不見了。
其實從火焰出現開始他的視線就有些模糊。
最開始他還以為是煙霧太多,現在看來竟然是失明的前兆!
“為什麼突然看不見了……”
邢北行有些慌了,握着紀凜手腕的手更緊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廂房那邊傳來了一陣沙啞惡毒的咒罵聲:
“紀凜、咳、紀凜!你為什麼不來救我!”
“你個女人敢弑夫,會下地獄的!”
“紀凜!咳、咳……你不得好死!”
……
什麼紀凜?
霎時間,所有元素連成了一串:大火、殺戮、南亭是被夫人燒死的……
邢北行心裡忽然起了一個詭異的想法:
這裡難道是紀南亭死前的印象?那紀凜不就是他們找的……
噗——
一把利刃貫穿了邢北行的腰腹。
“……我其實不想殺你的。”
他聽見“何一”溫柔的在他耳邊道。
邢北行難以置信的想看她,可是眼前早已一片黑暗。
劇痛讓他無法再支撐自己的身體,他慢慢滑落在地。
鮮血順着刀尖滴答滴答的落下。
“你……”
匕首猛地被抽出,紀凜沒有一絲猶豫,下一刀對準了他的心髒落下!
嘭——
幾乎是瀕死前的本能反應,邢北行開了槍。
他不知道他打中了沒有,心髒被刀刃開了一個洞,生命轉瞬即逝。
這就是死亡嗎?邢北行茫然的想。
别人說人在将死時會走馬觀燈般回憶畢生,可是不知為什麼,邢北行卻忽然想起了南亭夫人的長相。
專家根據古文描述還原的畫像各有形狀,但是卻有一點共通的——
南亭夫人左眼眼角下帶着桃花的印記。
桃花。
梵文。
在短暫的黑暗後,邢北行忽然看見了一些别的東西。
好像是……南亭夫人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