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方洲還有些不會操作輪椅,對着按鈕胡亂按了一通,不但沒有前進,反而猛地向後退去,撞上身後的窗棂。
他身上本就帶着車禍的傷,這下臉色更加顯得難看了。
邱洛有些看不下去,走上前低頭研究了一下,幫他解除了刹車鎖定模式。
阮方洲眼睛一瞬不動地看着邱洛:“你兄長說這是電動輪椅,何為電動?”
邱洛不想擡頭,他想大喊冤!
誰家好人說話這麼文绉绉的啊!
這個阮方洲是真的不對勁啊!哥哥快進來救我狗命!
邱洛心裡再怎麼抓狂,面上卻不顯:“電動就是有電就能夠動。”
他視線遲遲不與阮方洲相交,盯着他肩膀上的藍色條紋看得起勁,好像第一次見到醫院的病服一樣。
阮方洲輕蹙着眉,如果有外人看到,必然會為了這一副美人蹙眉的場面而覺得揪心。
“電又是何物?”
邱洛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我從小物理就不好,你要是想知道答案的話,我可以幫你問一問梁大哥。”
阮方洲聽了,突然伸手捏住了邱洛的手腕。
他手心都是涼的,貼上來仿佛冰塊一樣。
“你什麼時候還有别的大哥?”阮方洲語氣不虞,好像隻要邱洛點頭說一句是,他就會把那人給做掉一樣。
邱洛不接他的腔,說道:“我聽說您是我大哥的大學同學,我們……應該不認識吧,您今天說那樣的話,有點冒犯了。”
阮方洲手上的勁卻越來越大,邱洛感覺自己的骨頭可能下一秒就會被他捏碎。
這真的是車禍後的人能有的體力和精力嗎?
“小洛,”阮方洲突然語氣輕柔,“你心裡是不是還在怪朕,怪朕将你全身的血都放幹了?”
邱洛心想,完蛋了,這次是真的完蛋了。
“阮大哥你這是在說什麼,”邱洛掙紮着想要掙脫阮方洲的桎梏,“現在已經是法治社會了,你要真是給我放血,現在應該被關進監獄裡了。”
阮方洲語氣一冷:“誰敢把朕關進诏獄?”
邱洛在心裡發出尖銳的爆鳴。
别朕朕朕的了,大清早TM完啦!
阮方洲還想說些什麼,卻眉頭一皺,擡手死死地按住了額角。
邱洛見他用力得指尖都開始泛白,呼吸也變得急促,連忙跑到床邊按響了呼叫鈴。
vip房的護士來得很快,不到一分鐘,護士帶着邱洛一起進了病房。
看見坐在輪椅上的阮方洲,護士一臉嚴肅:“不是跟你們家屬說過嗎,病人腦内有淤血,身上還有多處挫傷,出院之前都要好好地在病床上面躺着。他腿上還打着支架,這麼亂動要是又錯位了,受苦的還是他自己。”
護士招呼着邱洛和邱朔幫着一起把阮方洲扶回了病床上。
阮方洲原本想掙紮,但頭疼來得實在是太猛烈,他連護士的手都甩不開,隻能被迫按在了病床上。
“千萬别再讓人亂動了啊,不然我就要用束縛帶把他捆在床上了。”
護士有些不悅,把心率檢測機重新夾回了阮方洲分指尖,亮起小燈掀開阮方洲的眼皮照着看了一眼。
“他這是腦震蕩的後遺症,腦内淤血壓迫到了神經,會頭疼是正常的。過一會兒如果還是很嚴重的話,去主治醫生那裡開一盒止痛藥。”
阮方洲有氣無力:“這點小傷,朕……我不需要靜養。”
護士嗔怪地睇了他一眼,對着邱朔說:“你們好好管着他。”
邱朔連連應道,對着現在的場面重重歎了口氣。
“我不是跟你說過你得躺着嗎?”邱朔說,“小洛你也是,怎麼就把他扶起來了。”
邱洛簡直要大喊請蒼天,辨忠奸了。
“我沒扶他,他自己起來的。”
邱朔一臉不相信:“他都這樣了,還能自己起來啊?”
邱洛知道這事沒說服力,但阮方洲仿佛被人踩到了痛腳,說道:“從床上起來而已,我現在就能下地走路。”
邱朔找回了小時候帶頑皮弟弟的感覺:“還走路呢,支架要是移位了你這輩子都隻能當個瘸子。”
阮方洲眼睛瞪圓了:“這算什麼,朕……我曾經跌落懸崖,都好好的。”
邱朔被吓了一跳:“你怎麼還出過這麼嚴重的事故,怎麼不見你跟我說呢?多高的懸崖,你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
阮方洲輕哼:“區區百丈懸崖。”
邱朔覺得阮方洲是真的傷到腦子了:“幾百米的懸崖摔下來你還能活着呢?别吹了。”
阮方洲氣得話都要不會說了。
邱洛在一旁聽得好笑,但又怕真給他氣出個好歹,這賬要算到自己大哥身上,連忙出來打圓場。
“對了,哥。你平時上班也沒時間,阮大哥浮父母都在國外,是不是要給他請個護工來照顧着?”
邱朔說:“昨晚就請好了,今天下午就能過來。不過他現在這個情況……”
邱朔有些憂慮,阮方洲幾乎忘記了從前所有的事情,一直固執地認為自己是什麼不存在朝代的皇帝。
他還真怕護工會受不了他。
“什麼是護工?”阮方洲發問。
邱洛好心回答他:“就是照顧你的人,給你喂飯幫你洗澡。”
阮方洲不幹:“尋常人怎麼能夠碰我的身子!”
邱洛:“那你别洗,等着臭吧。”
阮方洲從始至終視線都落在邱洛的身上:“我要你給我洗。”
邱洛渾身毛都炸起來了,唰地蹿到了邱朔身後:“我不。”
邱朔也被整得無語:“你們倆到底是什麼關系?”
什麼關系能夠在失憶忘記了自己是誰的情況下,還那麼深刻地記得對方。
邱洛:“沒關系!”
阮方洲:“睡過幾次。”
邱洛:“!”
邱朔:“!”
如果不是阮方洲還渾身繃帶地躺在床上,他一定會把對方再打得進一次ICU。
“你說什麼?”邱朔暴跳如雷。
邱洛連忙拉住大哥的手腕:“大哥,你别聽他胡說,醫生都說他是傷到了腦子,産生不存在的記憶!”
阮方洲卻撇了下嘴:“我知道了。”
邱洛:“你知道什麼了?”
阮方洲泫然欲泣,垂下眼睫擋住眼底濃烈的情緒:“我現在渾身是傷,行動不便,你嫌棄我也是應該的,就讓那個什麼護工來照顧我吧,出了事也不需要你們負責。”
邱洛:“。”
這不對吧,反派怎麼是個死綠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