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學校的路上有些堵,高架橋上似乎出了交通事故,邱朔的車被卡在紅綠燈後半個小時,也沒看見有一點朝前移動的迹象。
“蔣叔,麻煩繞個路吧。”邱朔有些困倦地捏了捏眉心。
他晚上喝的酒有點多,這會兒酒勁正湧上來,在車廂内晃得昏昏欲睡。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瞧準後車愣神的片刻,擠進去掉了個頭。
“也不知道前面怎麼樣了,”蔣叔掉頭之後,陸陸續續又有車子跟着他一起掉頭,“今年高架上已經出了好幾次事故,前面壞掉的紅綠燈也沒看見有人來修。”
邱朔正暈着不想說話,邱洛把臉貼在冰涼的車窗上,看着車外的霓虹燈在逐漸加快的車速下漸漸被拉成模糊的光線,仿佛在墨紙上被洇開了一般。
深夜電台正在播放着一首柔和的鋼琴純音樂,車廂内流淌着讓邱洛覺得安心的氛圍。
直到邱朔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車子正拐過校門後的小巷,邱洛拎着梁老爺子給打包的糕點,做好了下車的準備。
邱朔原本還有些不耐煩,但等到對面一開口,他就坐直了身子:“人沒事吧?送去醫院了嗎?”
邱洛拉車門的動作頓下,他也有些焦急地看向邱朔。
聽這動靜似乎是有人出了事。
邱家親戚少,平時的往來也不多 ,能夠讓邱朔露出這副表情的人并不多,邱洛有些害怕是家裡的兩位老人出了什麼事兒。
“知道了,我馬上去醫院,麻煩你先在醫院看着。”邱朔挂斷電話,吩咐司機趕去市人民醫院。
邱洛從邱朔的表情裡看不出什麼來,隻好主動問道:“出什麼事兒了,哥?”
邱朔看着邱洛亮晶晶閃着光的雙眸,心癢癢地伸手在他腦袋上薅了一把:“沒事兒,我一個老朋友從M市過來,在高架上出了車禍,醫院聯系到我,讓我過去一趟。”
邱洛隻覺得湊巧:“剛才高架上出車禍的是他啊?”
邱朔也沒想到:“是啊,你趕緊回宿舍吧,我去醫院處理一下這件事。”
邱洛乖巧地點頭:“知道了,哥你路上也小心點。”
邱朔心底一暖,笑這說:“好,晚安。”
站在宿舍樓下看着司機開車離開,邱洛才拎着糕點進了宿舍的門。
電梯正在運行,剛巧在邱洛按下的前一秒上了二樓,邱洛仰頭看了一眼正在緩慢上升的樓層數字,最後還是覺得爬樓梯消消食。
樓梯的大門就在電梯旁邊,因為之前出過學生半夜上樓梯不小心摔倒滾了幾層樓的事故,C大的樓梯特意重新換了更亮的燈泡,整宿整宿地亮着。
邱洛氣喘籲籲地往四樓爬。
他前世因為住在11樓又沒有電梯,所以身體還算強壯。但是原主明顯就是個連多動一步都懶的性格,才爬了半層,邱洛就有些喘不上氣,不得不扶着膝蓋靠在牆壁上休息。
樓梯的大門被人緩緩推開,有些年頭的活頁早就已經生鏽了,轉動時發出吱吱呀呀讓人牙酸的聲音。
頭頂的燈也因為重新亮起而有些電壓不穩,燈光一閃一閃,邱洛靠在牆上的影子也跟着左右晃動。
沉重的步伐在他耳朵裡聽起來就跟有人拖着長柄的鐮刀跟着身後一樣。
這個時間怎麼還有其他人跟他一樣不坐電梯非要走樓梯?
腳步聲越來越近,邱洛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他屏着呼吸慢慢地朝着樓梯口走,從欄杆之間的縫隙中,看見了一個全黑的身影。
又是鴨舌帽又是黑色衣服的,肯定不是好人。
邱洛攥緊了手裡的袋子,準備等到時候有情況就朝着上來的人砸過去。
手還沒徹底舉起來,就被人捏住了。
袋子垂下來砸在小臂上,邱洛手腕上滾燙的熱度一路沿着皮膚飛快地竄到了全身各地。
“你在幹什麼?”
聽見熟悉的聲音,邱洛這才悄悄地睜開了一隻眼睛。
下午才見過面的許诤言站在比他矮兩節的台階上,身上隻穿着一件黑色的無袖背心,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沾着一層薄汗,荷爾蒙的氣息撲面而來。
鴨舌帽的帽檐壓得很低,許诤言不得不仰着頭跟他對視。明明是更低的視角,但許诤言卻依舊是那副看什麼都沒表情的眼神,硬生生透着一股居高臨下的氣勢。
邱洛手腕被他牢牢地捏在手心裡,掙脫不得:“我以為……有壞人。”
許诤言察覺到邱洛的掙紮,松開了手:“宿舍有門禁。”
邱洛仗着許诤言才過來報道,胡謅道:“誰說的,上個月就有人在宿舍樓裡受了傷。”
這件事情是真的,但是受傷的原因卻不是邱洛說的那樣。
邱洛揉着發疼的手腕,看了眼許诤言的穿着:“你怎麼穿這麼少,不冷嗎?”
今天早上還降溫了,天氣預報顯示這幾天可能會有早雪,邱洛以防萬一下午還買了件羽絨服帶回來。
許诤言走上台階,影子一步步将邱洛籠罩:“我去跑步了。”
他還保留着在軍隊訓練時的習慣,每天都會達成十公裡的跑步目标。
邱洛看他都覺得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你怎麼不坐電梯。”
許诤言看着他:“你怎麼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