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實生活中直面一整個衣櫃的芭比粉和熒光綠,邱洛覺得這個世界的服裝設計還是發展得過于全面了。
幾乎可以想象得到,昨天被原主穿在身上的那套白色西裝,是他衣櫃裡為數不多正常色系的衣服。
估計還是邱朔按頭塞進他衣櫃裡的。
邱洛勉強從衣櫃的犄角旮旯裡翻出一件淺棕色豹紋的毛絨外套,規規矩矩地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擋住了裡面那件辣眼睛的高飽和度紫色衛衣。
又花了兩分鐘把自己洗漱幹淨,邱洛下樓的時候,邱朔正好用完早餐,正慢條斯理地坐在沙發上翻看報紙。
邱洛感慨,不愧是霸總,即使在網絡信息已經如此發達的時期,還是堅持看紙質的報紙。
可走到邱朔身後,才發現他報紙裡正夾着手機,屏幕上赫然是今天上午B市股市大盤的紅綠線。
邱洛:“……”
“大哥,你現在已經畢業很多年了,不需要再背着爸媽偷偷摸摸地玩手機了。”邱洛嘴裡叼着一個包子,看邱朔坐在沙發上好幾分鐘了報紙都沒翻一下,忍不住提醒道。
邱朔白了他一眼,把報紙折好放回茶幾中空的置物架上。
“家裡訂報紙一年的錢可不少,不翻一下就賣掉太浪費了。”
邱洛無語:“沒人看還訂報紙幹什麼?”
邱朔顯然也很贊同邱洛的說法,但這事不歸他管:“這些都是爸訂的。”
邱文彬雖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商人,但一直都對知識有着非常崇高的尊重。
這點從他對邱家兩個兒子的教育上就可窺見一二。
沒想到書裡的父親,也喜歡訂報紙。
邱洛不由得因為這些細小的相同,而生出一種異樣的滿足感。
他還記得自己高中時期,家裡沒人看的廢棄報紙堆滿了一整個雜物間。母親看不下去,終于在父親加班的一個下午找來收廢品的大爺,把一整個雜物間的報紙都給處理了。
父親晚飯回來得知攢了好幾年的報紙以450元的高價被拉去了廢品站,還真情實意地掉了幾滴淚。
邱洛問他為什麼哭,邱文彬仰頭把杯底最後一點酒倒入嘴中,嘗到了翻湧上來的苦澀:“我訂這些報紙一年得花好幾千,最後隻賣了450,不是都說知識是無價的嗎?”
邱母端着菜從他身後經過,沒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賣450就知足吧,要不是我認識收廢品的大爺,你這些也就能賣個250。對了,我讓你給兒子打印回來的數學和理綜複習資料呢?”
邱文彬嘴巴一癟,竟是又要哭出來:“我給落在辦公室了。”
邱洛從回憶裡抽出身。
父母和大哥去世後,他一直都不敢回想起一家四口曾經幸福的點點滴滴。
每一處記憶都纏繞着溫暖的觸感,讓他連觸碰的勇氣都沒有,好像隻要他遺忘掉這些,就能夠渾渾噩噩地繼續活在世界上。
而現在,或許是老天爺終于看不過去,決定補償他,才讓他在另外一個世界擁有了和從前那麼相似的家人。
邱洛興奮地搓了搓手,所以說多做白日夢還是有用的。
他曾經在連續加了半個月的班後,幻想過某一天突然有警察過來敲響他出租屋的門,然後一臉誠摯地對他說:“你好,我們發現新開發出來的礦山歸屬于您父親名下,按照遺産繼承權,現在這座礦山屬于您,資産估價有幾十個億。”
然後邱洛轉頭就把辭職信拍在那個明明半點事都沒幹但早早就已經地中海的經理臉上。
努力打工不一定能緻富,但白日夢一定可以。
邱朔看着面前的弟弟說着說着就一臉微笑地進入了無人之境,心想果然昨天晚上蘇晃還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邱朔搭在膝蓋上的手輕輕地攥成拳:天涼了,蘇氏該破産了。
邱洛全然不知道自己大哥在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内腦補出了多麼曠世驚俗的“他愛他,但是他不愛他,但是他又愛着他”的三角戀情。
在他喝完最後一口由百萬年薪廚師純手工磨制的豆漿時,已經恢複正常的邱朔不耐煩地催着他快點回學校。
“别總跟你那群朋友混在一起,”邱朔站在門内警告道,“要是讓我知道你又在哪個酒吧開了幾百萬的酒,你就等着我扒掉你身上的皮。”
邱洛一臉正氣地答應:“絕對不會了。”
他是傻嗎?幾百萬的紅酒有什麼好喝的,味道難道跟九塊九的葡萄味強爽能有多大的區别。
難不成每一顆葡萄都是由妙齡少女親自摘下,又親自腳踩發酵而成的?
邱洛分外堅定:“就算是死,我也會守住這幾百萬的!”
邱朔歎了口氣:“算了,你好好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