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男名字叫莊成鑫。
樓上的玩家發覺情況不對,紛紛下樓在白行風身邊駐足,仔細揣摩這張戲表。
戲表除了表頭和第一行的節目單,空白一片,一無所獲。
唯一能得到的線索,副本會持續八日,共八個節目。
“一天一場戲,戲曲内容對應我們的身份和死亡方式。”卷發女蹙眉道:“可莊成鑫的人物設定是個鄉紳,畫皮的主角不是個書生嗎?”
刀疤臉也嘗試分析:“或許……副本世界内容和現實故事情節會有出入?”
“就算有,這種出入也不會是毫無依據的。”孟絲張口,捅了捅白行風:“老大,你怎麼看?”
白行風内心忽的一陣暢快。
到底是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下屬,人多的地方還是會給自己留點臉的。
面對下屬良心發現忽然關懷,白行風快淚灑戲樓了,他穩住内心的澎湃,保持那張撲克臉,認真在腦子裡面過了一遍。
“莊成鑫的死亡并非被動選擇。”片刻後,白行風張口道:“八場戲,也未必預示着副本一定會在八天後結束。”
卷發女若有所思點點頭:“八天可能代表着我們最後的期限。八場戲,十一個人,也就是說會出現一場戲隻有一個人的情況。所以真正的期限,是我們人數死光之前?”
“你剛剛說的莊成鑫死亡并非被動選擇是什麼意思?”寸頭擰着眉毛問他。
“畫皮的戲表是剛剛才出來的,莊成鑫是在今天淩晨被挖心死亡。而莊成鑫之所以死亡,是因為昨天晚上主動邀請了河面上的女鬼。”
白行風不想過多解釋這個問題。說話的是一隻默默跟在大家身後,看上去膽子很小的一個女生。
也不知道短短一句話被這女生在心裡反複搗鼓了多久,才敢猶猶豫豫的說出來:“所以,因果關系颠倒了。”
莊成鑫主動遭遇女鬼在前,被索命在後。
寸頭摸着腦袋:“可能是正好湊巧了?”
線索太少,不夠推出一個大概的真相。
戲樓上下三層,衆人坐在二樓包廂,坐着看了一整天的戲。
偶爾有店小二上來詢問要不要添點茶水和茶點,又陸陸續續添了幾樣零嘴。除了他們幾人以外,始終沒見另外三個玩家上來。
白天的戲樓就是普通的戲樓,和電視劇和各大文學作品中描述的營業方式并無二緻。每個人坐在那聽着戲,心中都想着事。
譬如宋萍正仔細聽戲曲内容,想尋找到大戲的蛛絲馬迹。但明顯二者是分開的,仔細聽了許久腦子被拉長的調子塞得滿滿當當,也沒從中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寸頭興許在想那兩個情侶的事情,白行風則是在觀察戲樓環境。
許詞翊會在這裡嗎?
戲樓每一層都有小厮巡查,非看客進入的地方也沒辦法靠硬闖進去。就算闖進去了,幕後人員的大本營也不可能在表象,輕而易舉的被他找到。
真要這樣,副本主理人的老巢早就被鬼怪插成篩子了。
白行風站了起來,起身往樓下走。
孟絲追了上去:“快到大戲開演的時間了,你要幹什麼去?”
白行風留下一個潇灑地背影:“散心。”
天色又暗了下去。
吳麗和陳康躲在自己的小院子裡,燈火通明,大門緊鎖。
“阿康,我們這樣不出門,真的就安全了嗎?”吳麗瑟瑟發抖問男朋友。
“應、應該吧。”回應她的是陳康發顫的牙齒。
他們二人在現實世界裡不過二十歲出頭,是在普通不過的一對情侶,誰知一天出門吃飯,誤入了鬼蜮裡,雙雙殒命。
死後便綁定了這個系統,變成了玩家,開始過副本的路程。
他們一同過了兩個副本,算不上是什麼新人了。可論經驗和心理素質,甚至還不如一些剛進副本的新人。
僅僅一天,一牆之隔的地方就多了兩具死相凄慘的同伴屍體。戲樓和那條河明顯不對勁,大部隊又全往那邊去了。
他們實在是太膽小了,太害怕了。外面天也慢慢黑了,晚間出門更是不安全……思來想去,他們決定就在自己的屋子裡,報團先苟一晚。這是他們能想到最安全,最不會出事的方式。
“可是那莊成鑫不也是在家裡死的。萬一那鬼會穿牆,會術法,或者就是沖着我們來的!那怎麼辦……”吳麗越想越害怕。
“麗麗,你别瞎想,讓我想想,讓我想想。”陳康出聲安撫,吳麗把頭埋在他的肩膀裡,安靜的哆嗦。
他們設定是個貧困的家庭,家徒四壁,連被子也是薄薄一層。幸虧這時節已經暖和了,不至于凍死,可随之一同而來的,是床腳處逐漸湧出窸窸窣窣的爬蟲。
黑色的不知名蟲子像斑點一樣散落在地上,移動上了床。陳康抱着吳麗的背,忽的出聲道:“我們要不去找謙哥吧,我們讓他出出主意。”
吳麗搖搖頭:“謙哥已經不要我們了。而且他現在在戲樓,你敢去嗎?”
陳康一咬牙:“反正他們早晚都要回來,不如我們先去他的房間裡等他?”
吳麗還在猶豫:“他……他還會管我們嗎……”
陳康已經站了起來,穿上鞋,一邊去扶女朋友:“謙哥不會這麼絕情的,不試試怎麼知道。”
白日裡求了謙哥這麼多次,他都無動于衷。狠話也放了,人也走了。吳麗臉皮子薄,其實不太想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
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為了保命,吳麗想了想還是站起了身,被陳康拉拽着出發了。
這個點,大部分人都不在。一整條巷子的燭火都滅着,昏昏暗暗的沒有人。他們住的兩間屋反倒顯得亮得突兀,像引人注目的捕蠅草。
借着這點光,兩個人攙扶着,在漆黑的巷子裡慢慢挪動,吳麗數着門的号碼,磨磨蹭蹭到謙哥的門前。
陳康拽着吳麗的手,側身走到她前面,用手推了推門。
吳麗剛想說門上有鎖,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她嘴唇動了動,想說的話旋即咽回了嗓子裡。
推開門後,陳康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作保護裝,另一隻手攥住她的腕子。他一腳把門踢上,喊到:“謙哥,謙哥你在嗎!”
一股巨大的恐懼忽的湧上吳麗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