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霧氣蔓延上了岸,妖豔的紅燈忽明忽暗交替晃動,紅白相應,宛若身處冥地,前方就是奈何。
地面上落了一排蜿蜒的腳印,踩出這串腳印的主人卻完完全全覆蓋在了濃霧中。
未消片刻,衆人已紛紛散開,躲得躲藏得藏,皆已找到容身之處,或于橋對岸,或已上了戲樓,透過陽台望着這片看不見底的霧氣。
剛才還意氣風發口嗨的新人現在渾身都打着顫,終于也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是招惹上了一個什麼東西。
他也想跑,腳腕卻忽然陷入一片酥麻,腫脹得厲害,剛邁開兩步,就重重把自己絆在地上。
而船上的女鬼,像是刻意沖着他而來的,不少遊客四散逃竄至際從她身側擦肩而過,她視若無睹,目不轉睛的盯着地上瑟瑟發抖的男人,仿佛天地之間隻瞧見他一個。
“郎旭,你可說要娶我的。”
婉轉的聲音輕柔的落下,悠長得仿佛來自地下,一張極為美豔且慘白的臉湊了過來,眼眶裡沒有絲毫的眼白。
“郎旭,帶我回家吧。”
男人已經快吓瘋了,他一把将拽着的小翠推到前面:“要殺殺她,跟我沒關系!”
小翠也是個隊伍裡的玩家,濃霧剛起時她便想走,男人一跤摔在地上,連帶着把她也扯得動彈不得。小翠掙紮不開,眼瞧着那女鬼越來越近,腿都打着軟。
被男人一拽,竟然直直的朝着那鬼撞了過去!
鬼陰陰一笑,消失在了原地。
而小翠翻了一下白眼,原地暈死過去。
戲樓上。
目睹了一切的白行風孟絲一幹人看着那男人連滾帶爬的跑到橋另一邊去了,卷發女生呸了一聲:“人渣。”
白行風垂眸,主動回應卷發女生了一句話:“他渣不了多久了。”
卷發女生:“什麼?”
孟絲:“小翠爬起來的時候聲音已經消失了。她已經不是小翠了。”
人爬起來能有什麼聲音,莫名其妙的。
霧散了。
白行風和孟絲一起回了橋對岸。
兩個人在副本中的居住點挨着,或是說進入副本的每個人居住點都在同一條街上。
一條街裡,隻有兩盞燈亮着,一盞是男人的,還有一盞燈不知道是誰的。
“呦,小翠的家和那個男的離得還挺近。”白行風笑了笑:“今天晚上得熱鬧了。”
孟絲白了他一眼。
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也不知道是因為戲樓出了事情還是怎麼的,适才還人滿為患的街上此刻已經安靜了,打更人的敲鑼聲從遠至近,白行風和孟絲也雙雙回了自己的家。
中間的屋子,男人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
他住的是整條街上最大的宅院,家中園丁數不勝數。他便命令人全在屋子外面守着,點了所有的蠟,還讓人打了熱水,幫自己沐浴。
也就是此時,男人才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副本就是副本,和現實裡的世界不一樣,這裡真的會出現超自然因素,出現要命的鬼,出現一不留神就踏入的死局。
這是男人的第一個副本,進入系統的時候,系統告訴他,他死亡的小區是一個出現在現實世界的鬼蜮,死在鬼蜮裡,隻能當玩家,賺取積分才能離開這個可怕的世界。
男人本隻是想,自己并不知道那是鬼蜮,存在信息差,才會一時不察被個喝醉了酒的女人給陰了。現在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過副本隻是小事一樁。
對,小事一樁。
比如剛剛,那隻女鬼撲上來的時候,他就輕易的化險為夷了。
男人躺在床上,脫了衣服。丫鬟和傭人幫他打着水,一遍遍幫他擦拭着肌膚。
很溫暖,很舒适。
男人的眼皮越來越沉,屋内的燭火也怕打擾到他睡覺,越來越暗。
昏昏沉沉中,男人迷糊的喊道:“涼了,再添點熱水來。”
耳邊一陣流水聲響起。
背上撫着的手輕輕的劃過他的肌膚,有些黏膩。
屋子裡的溫度越來越低。
男人被凍得打哆嗦,一激動,便也忘了那些靈異鬼怪,一副大少爺做派的睜開眼,擡手給了身後的人一巴掌。
“我說涼了聽不見嗎?”
男人怒目圓瞪,卻忽的發覺房間黑漆漆的。
燈火通明的蠟燭不知何時已經盡數滅幹淨了,月光透過窗棂灑下慘白的一片。
窗外,隐約可見台子上有一層水漬。
屋内溫度如墜冰窟,水漬也結了一層薄薄的霜。
水流聲沒有停下。
男人完全給吓清醒了。
那水聲并非是連貫垂落的流水聲,而是斷斷續續的,夾雜着和地面接觸的摩擦感,更像是……一灘水從屋子外,小心翼翼爬進來。
身後細膩的擦拭依舊在他後背遊走着,男人根本不敢轉頭,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醒過來。
不行。
他堂堂一個大男人,還能怕個女的?
那句話怎麼說來自,貞子都怕老光棍!
男人做了個深呼吸後,猛地轉過頭,惡狠狠的拽住了身後那人的手腕。
借着昏暗的月光,男人看到了身後的人是誰。
不是那個女鬼,是小翠。
看到這張熟悉的臉,男人心裡稍稍放下了點,又想到剛才對小翠的所作所為,男人有點心虛道:“小翠啊,這麼晚了,你來幹什麼。”
小翠垂下眸子,她抿了抿唇,眼中噙着淚:“你把我推倒了,我撞上了那個女鬼。我很害怕,你得對我負責。”
一聽這話,男人樂了,他上下打量着小翠:“你說,要我怎麼負責。”
小翠手指慢慢落到男人的臉上,又到喉結,一路下滑,滑的男人逐漸鬼迷日眼,小翠笑着說:“給我一樣你身上的東西就好了。”
男人已經迫不及待了:“要什麼啊,什麼都行。”
小翠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