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魔腦袋挨在一起嘀嘀咕咕,聲音很小,還刻意地使用了能夠遮掩聲音的特殊道具,所以完全不會影響到上課秩序,就連前後排的學生也聽不清楚他們的交談内容。
但這種隐隐約約遮遮掩掩的動靜,反而更加惹人心癢,特别是在埋着腦袋說話的兩人還是兩個不同風格的美人,并且其中一個還是傳說中的塞西老師的伴侶時。
浮躁的年輕少年少女們,一部分豎起耳朵抓耳撓腮地試圖聽清楚那些交談的語句。
一部分則是湊在一起興奮讨論:“你看到了嗎,小寶石和他旁邊那個陌生的男人挨得好近!”
小寶石是學生們在私底下給阿瑞斯起的昵稱,因為他的紫色眸子總是像寶石一樣又亮又漂亮。
“看到了,不僅如此,我還看到塞西教授笑眯眯地把粉筆都捏碎了,嗚嗚,好可怕。”
“你說他們是什麼關系,不會是……”
作為強大的天使長,亞德西莫當然能夠聽到學生們的讨論,但他卻無法聽清楚阿瑞斯和坐在他身旁的那個黑發野男人的聲音。
他們使用了可以避免被旁人窺聽的魔法道具,還是十分低劣的類型,像是随手在路邊攤購買的,低劣到天使長隻要動一動手指就能完全地破開它的屏障,然後清晰地聽到他們說話的内容。
但這樣實在太過了,對于亞德西莫來說,在伴侶面前隐藏身份那麼多年,已經是一件讓他非常愧疚的事情,他無法接受自己再做出更多不尊重阿瑞斯的事情來。
……不過那個長得亂七八糟吊兒郎當,還不要臉地挨着人家伴侶的大辮子狐狸精到底是誰!
天使長大人不自覺地舔過牙齒,看似平靜實則敵意滿滿的視線不經意地在後排那兩個挨在一起的腦袋上掃過。
或許是感受到了這股危險的目光,撒爾說話的動作頓住,擡起頭來。
然後勾唇對着講台上面無表情的教授挑了挑眉。
手臂還故意若有若無地搭在絲毫沒有意識到火藥味的阿瑞斯的肩膀上。
亞德西莫:“……”
塞西老師冷冷看他一眼,回過頭在黑闆上落下還沒有寫完的話,字迹有力而娟秀:“繼續說到剛才的問題——争端與沖突……”
咔嚓一聲,粉筆再次斷掉。
在戰戰兢兢瑟瑟發抖的學生們的注視下,亞德西莫寫字的動作停了停,然後優雅自然地重新挑選了一根合适的粉筆。
“沖突,往往發生在利益不平衡之下——”塞西老師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清冽,像是一股自然湧出的泉水,帶着那根鋒利的粉筆頭,穿過教室,刺破空氣,精準地飛向了後排某個方向。
然後狠狠地砸中了某個紮着側邊麻花辮的腦袋上。
“唔!”
偷偷觀察的學生們假裝做筆記的手一頓,正在和撒爾竊竊私語的魔王陛下也被吓得停了口。
一片安靜中,天使長大人彎着眉眼将手指上的粉筆灰擦去,輕笑着說:“這位同學,不想聽課就滾出去哦。”
被直直砸中了腦袋的撒爾:“……”
蔚藍色的眸子和僞裝成了栗色的眸子隔着人群,在諾大的教室中對視。
一個笑意不達眼底,一個滿滿都是憤怒。
阿瑞斯懵懵地擡起頭,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卻能感受到撒爾突然湧上來的殺意,連忙暗中一腳踩到他的腳背上,提醒他保持冷靜。
前前前任魔王簡直不敢相信,眼中既憤怒又羞惱,捂住頭發喃喃自語:“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我,從來沒有……他怎麼敢用那種肮髒的東西碰的頭發,我要弄死他……”
阿瑞斯很不滿他當着自己的面說這些話,皺着眉頭威脅他:“你敢,要是塞西有一點受傷,我一定會把你的頭發剪掉。”
魔王陛下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隻會被老家夥們忽悠的小可憐魔了,他完全不害怕撒爾逐漸變得難看的臉色,接着平靜地說:“然後把它們做成抹布,白天用來擦桌子,晚上用來涮馬桶,還要送給地獄犬當磨齒玩具……”
“好了好了,夠了。”撒爾被惡心得不行,他終于承認小阿瑞斯已經不是之前那個阿瑞斯了,勉強為了自己的長發選擇妥協:“我不動他就是了。”
阿瑞斯糾正他:“你本來也動不了。”
強大的魔王,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的伴侶。
撒爾懶得理這隻墜入愛河的魔,盯着台上的“人類”,若有所思自言自語:“但事情不能就這樣算了……啊,我知道了。”
阿瑞斯忽然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身旁的魔顯然已經有了個“好主意”,他站起身來毫不在意其他人的視線,對着阿瑞斯眨眨眼比了個飛吻:“可愛的阿瑞斯,我們一會兒再見。”
“你又要幹什麼?”阿瑞斯拉住他的袖子,表情兇巴巴的還帶着慌亂:“不是說好了在公園等我就行嗎。”
此時距離下課時間還有三分鐘。
塞西老師馬上就要捏碎最後一根粉筆了,他敲着桌面,蔚藍色的眸子落到自己年輕漂亮的伴侶和陌生男人衣袖相接觸的手指上,最後輕聲道:
“今天提前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