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青眼神一變,面上閃過一絲冷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右手攥緊成拳,擊出的一瞬間,空氣擠壓倏地發出擠炸裂響聲,拳頭迅速攻向身後的人。
待他看清來人,即将砸到對方面門的拳頭又生生止住,滞停在半空之中。
他挑了下眉,拳頭靠近,彈出食指,戳了下吓得癱坐在地的小朋友,似笑非笑道:“偷偷跟着我做什麼?”
——正是那日站在窗前說審判官壞蛋的孩子。
喻青攤平掌心,朝他招手,示意他伸手、拉他起來。
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兩隻手往後撐在地上,緊緊咬着牙,呆愣愣地瞪大眼,仰着臉看喻青,始終沒有反應。
喻青等了幾秒,耐心告磬,拎着小孩的衣領,簡單粗暴地将人拽了起來。
見小朋友身子顫顫微微、似要跌倒,于是拍了拍他的腦門,笑哼了聲,眯起眼,壓低聲威脅:“站穩了沒?”
小孩慢半拍地點頭,烏溜溜的眼睛逐漸恢複光彩,仰起臉,一眨不眨打量着喻青。
安靜半晌,忽然打了個嗝。
“呃——!”
他迅速擡手捂住嘴,惱羞看着喻青,身子一抽一抽得往上蹬。
“啊。”
喻青嗤笑出聲,伸出手,給小孩順背,“這點膽量,還敢跟在人身後搞偷襲?”
或許是感覺到面前的人沒有那麼可怕,小孩漸漸冷靜下來,不打嗝了。
“我沒有想偷襲。”
他猶豫地擡起手,小心翼翼地拽住了喻青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哥哥,我見過你。”
“當然見過。”喻青勾着唇,佯裝沒有看見小孩拽上來的手,雙手環胸,朝他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瞧着他,戲谑開口:“那天不是還叫壞蛋嗎?怎麼今天就成哥哥了?”
“……”
小孩被冤枉,委屈地嘟囔:“我不是叫你壞蛋啊。”
他明明是說的是他身旁的人。
他嘟囔完,抿了下嘴,用力搖頭,聲音清脆,補充說:“不是的,不止是那一次,我還見過你。”
喻青還未問出聲。
小孩興奮地舉起手,繪聲繪色朝他比劃,“就是在一天晚上,瑪伊姐姐讓我們回去睡覺,你來找她了。我看見你從神像後面出來,和瑪伊姐姐說話。”
喻青失笑,實在沒想到這小兔崽子竟然留下來聽牆角了。小孩個子還沒有他腿高,當時的他竟然也沒有發現。
小孩仰着臉,圓溜溜的眼珠裡泛起了一層霧氣,撅起嘴可憐巴巴地看着喻青,“瑪伊姐姐是和人通訊後才離開的。”
喻青臉上散漫的笑意被嚴肅替代,聲音一沉,透着一絲冷意,“什麼?”
小孩抽抽噎噎,用力吸了下鼻子,“我聽見姐姐和人通話,那個人要她快跑,之後姐姐就和大家說要離開一段時間。姐姐會不會是被壞人騙走了?”
他緊張地攥緊拳頭,稚嫩的臉上滿是焦急,無意識向喻青流露出依賴,希望對方能給他一個答案。
喻青拍了拍小孩的發頂,安撫他情緒的同時,斟酌字詞,才開口:“不一定是壞人,你還聽到他們說什麼了嗎?”
小孩搖搖頭,有點兒沮喪,“我才聽一會兒就被姐姐發現了,她把我趕走了。”
他将喻青的衣角拽得更緊,語氣笃定,“你也在找姐姐吧?你找到姐姐以後,可不可以不要抓她,姐姐是好人的。”
小孩聰敏,即便喻青沒有直接詢問瑪伊的下落,也隐約猜到了。
喻青看重承諾,瑪伊現在的立場不明,他無法給出空頭支票,也不想成為小孩嘴中失信的大人。
他蹲下身,按住小孩的肩膀,視線與他齊平,直視他清澈的眼睛,“抱歉,每個人對于好壞的定義不同,我無法向你做出什麼保證,但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去找瑪伊的。”
小孩嘴角往下掉,眼底流露出幾分失望,焉巴巴點點頭。
喻青站起身,拍了拍小孩的腦袋,“回去吧。”
“嗯!”小孩轉過身,要往教堂裡走。
喻青忽地想起什麼,伸手拽住了小孩的後衣領,“哎等會兒。”
脖子突然被卡住,小孩重心不穩,被拽得往後倒,害怕摔到地上,吓得閉上眼。
喻青眼疾手快,另一隻手墊在小孩背後,掌心發力,将他扶起,待人站穩後才松開手。
站直身後,小孩一陣後怕,大口呼氣,癟着嘴,自我安慰地拍了拍胸口。
喻青從口袋裡掏出兩顆糖,伸手遞給他。
小孩拍胸口的動作一停,眼睛圓溜溜地盯着他手心的糖果轉,擡起眸偷觑喻青一眼,一副想拿又不敢拿的模樣。
喻青笑了聲,直接将糖塞到他的上衣口袋裡,輕聲道:“下次别叫他壞蛋了。”
他說完,不等小孩反應,轉身大步往街對面走,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
另一邊,行政公署召開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