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的。”行政官禮貌回應。
用過午餐,行政官趕着回星盟大廈處理公務,出門就和他們道别,匆匆離開。
兩人乘坐躍遷器,再次到達霍赫星。
霍赫星的領袖杜魯早就接到了星際聯盟的訊息,帶着警衛前來迎接。看清審判官身旁那張熟悉的臉時,臉色驟然變難看。
聽說喻青會來是一回事,親眼看見這祖宗出現又是另一回事。
時至今日,杜魯依舊記得那日重查監控,畫面中央充滿挑釁、鄙視意味的手勢。
但喻青向來不知收斂,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無視對方吃屎一般的表情,樂呵呵地上前打招呼:“上次匆忙離開,沒能見到領袖,我深感遺憾。”
“……”
杜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幹巴巴回話:“…是麼。”
霍赫星位置好,雖然發展程度不及帝國,在星系中也排得上前列。
往日裡熙攘繁華的街道此時空蕩寂靜,空氣中有揮之不散的血腥味與硝煙味。陸政庭是一步步從軍隊最底層爬上來的,對這個氣息并不陌生。
常年留在戰場上的人對這個氣息都不會陌生。
隻是他沒想到,這場傳染病竟然将一個繁榮的星球折磨到這個地步。
喻青和杜魯閑聊之際,審判官扭頭,四處打量。将落敗蕭條的街景收進眼底,垂在身側的指尖微不可查地顫動了下。
一行人正對面是一棟灰白色的教堂式建築,建築頂端是一枚巨大的十字架,原是誦經祈福之所。整座建築的門窗都緊緊閉合,為了防止人窺望,窗口都用黑色窗簾遮擋。
陸政庭的視線正要從窗前移開,卻忽然一頓。
原本緊閉的窗内隻能看見一片寂靜垂落的黑色簾子,但此時簾子輕晃了下。
陸政庭似有預感。
下一刻,一隻蒼白的小手握住黑簾一角,應該是被窗外的動靜所吸引過來,輕手輕腳拉開一道縫隙,腦袋才高過窗台,露出半張稚嫩的臉,小心翼翼地看了過來,沒想到兀地和人對上視線。
黑簾慌亂被甩開,晃動兩下,歸于靜止。
陸政庭肅立不動,薄唇微微用力抿住,眼底閃過一瞬間的迷茫。
等待幾秒,黑簾再次被人拽開。
還是那個孩子。
這一次黑簾被拽開的範圍更廣,露出小孩完整的一張臉,小孩漆黑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盯着他,最後踮起腳,左手緊緊拽着窗簾,另一隻手艱難舉起,伸出指尖,在窗戶上寫着什麼。
一筆一劃,格外認真。
陸政庭目不轉睛地看着,在心底默默跟着寫。
小孩寫完,放下手,臉上滿是憤怒與仇恨。
他心底的答案也逐漸成型。
是兩個字。
壞蛋。
陸政庭一愣,下意識以為自己猜錯了。
而下一瞬間,小孩張開嘴,沖他做了個口型。
依舊是那兩個字。
壞蛋。
另一邊的喻青見陸政庭沒有作聲,停止了和杜魯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順着陸政庭的視線看了過去,恰巧目睹小孩無聲說話。
喻青訝異地挑了下眉,往前邁了一步,靠近陸政庭身邊,單手搭在陸政庭的肩膀上,嗤笑了聲,湊在陸政庭的耳邊幸災樂禍:“審判官,他這是在說你?”
審判官掩下眸,并沒有作聲。
杜魯比喻青慢了半拍,錯過了小孩說話的畫面,隻看見小孩站在窗前,一動不動拽着窗簾。
這場景着實有些陰森,再加上傳染病大範圍擴散,霍赫星上多了成千上萬條幽魂。他艱難咽一口唾沫,“…什麼?”
窗前,孩子被一個女人發現,并迅速被女人拽到了身後。
女人面容憔悴,臉色難看地拉開窗簾。
她雙手合十,真誠彎腰,朝窗外的一行人緻歉。
黑簾被重新合上。
窗簾被拉開的那一瞬間,喻青和陸政庭看清了教堂内的景象。
在女人身後,是更多的小孩,同樣茫然天真的臉龐。
杜魯同樣也看清了,和兩位從星際聯盟來的長官解釋:“這些孩子多是礦場工人的孩子,工人感染後,妻子就帶着孩子搬來教堂為丈夫祈福。剛才這個女人是教堂的修女,平日裡與人為善,如今也願意收留她們。”
他說完,見喻青和陸政庭沒有反應,擡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我帶兩位去住所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