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任婉雲,故意拿捏起腔調,惟妙惟肖地學起任婉雲說話的語調:“娘親,五丫頭這姑娘,我們自然是希望她好的。”
她頓了頓,眨了眨眼,繼續道:“雖說豫親王殿下是個鳏夫,年紀又大了些,名聲也不大好,可是好在家族不錯。日後七哥兒大了……”
故意拖長了尾音,目光直直地盯着任婉雲,那刻意模仿的語調,此刻聽來,卻多了幾分嘲諷與質問的意味,仿佛在将任婉雲的虛僞與功利,赤裸裸地擺在她面前。
任婉雲聽聞沈清這番模仿,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心底那些隐秘盤算,竟被沈清窺測得如此透徹,但是,她心心念念算計的都是沈妙,從未想過要将沈清卷入這等事,她确實是真心想給沈清尋一門好親事。
“清兒,娘...... 娘沒有這個意思。”
“你是娘的親生女兒啊,娘怎麼這麼做!”
沈清扯起嘴角,笑容裡卻未達眼底,“有區别嗎?我和五妹妹都是女兒身,在您眼裡,不過都是能給七弟争個好前途的棋子罷了。”
“五妹妹那邊,娘親若栽了跟頭,到時候,不還是要指望我這個親生女兒!”
“對您而言,不過是先把我送出去,還是後把我送出去的問題,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呢?”
過去,沈清一直活在自以為是的親情美夢中,卻不知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利益的權衡之上。
她努力扮演着家族期望的角色,哪怕是那遭人厭惡的惡毒女配,也隻是為了在這殘酷的環境中生存。
可這,又豈是她真心想要的?
在這沈家二房的深宅大院裡,親情不過是一件華麗卻空洞的外衣,掩蓋着的是對利益赤裸裸的追逐。
女兒就如同家族那賭桌上的籌碼,随意地被押出,隻為博取家族想要的功名利祿,念此,沈清失望至極的表現,她對任婉雲的最後一絲期待,也在這一刻徹底破碎。
沈清心底對任婉雲失望透頂,然而其心智尚且清明。
深知此刻萬不可與任婉雲公然決裂,還需善用任婉雲心中那抹愧疚之意,為自己所用。
想到這,沈清面上又泛起乖巧溫順之态,決意繼續佯裝那貼心女兒。
“娘親,” 沈清聲若莺啼,卻又暗藏憂慮,“您細想,即使五妹有幸嫁與豫王殿下,以其執拗脾性,又怎能博得殿下青睐?”
“豫王府内,美眷如雲,五妹素不擅逢迎谄媚之道,生性耿介,行事率直,在王府恐怕舉步維艱呢!”
沈清微微皺眉,“長此以往,五妹妹在王府中受盡委屈,心中難免會對咱們二房生出怨怼。”
“以她的脾氣,一旦心生恨意,說不定會做出什麼沖動之事。”
“若她在王府中暗中使壞,給咱們二房招來麻煩,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娘親,您一向深謀遠慮,定要三思啊。”
沈清言罷,悄然觑向任婉雲神色,眼神中憂切之意恰到好處,看似字字句句皆為家族考量,實則不着痕迹地引導任婉雲權衡利弊,摒棄将沈妙嫁入豫親王府之念,亦使任婉雲愈發覺對己心有虧欠,以便日後行事順遂。